商音嘆了一聲氣,揉揉太陽穴,穴上多了兩處泥漬,不汙顏反增一絲俏皮。
獨孤默偷笑,沒有說出來,看著商音動手為陶壎開好音孔,搶了過來,“嘿,這個壎送我好了。”
“哎,你就算不懂音律也別太白痴行不行,這壎還要拿去火窯烤的,就像你吃燒餅,捏好形狀不要烤啊?”她搶回陶壎,羅列在木盤上擺好。
想到官窯一事,商音突然覺得有個皇家朋友就是好,連忙展開手絹裡的碎屑問:“你認識這是什麼泥嗎?”
獨孤默細捻泥土觀察後又認真聞過,眼色微凝,思考,思考,再三思考。
商音望著他的表情,期待,期待,再三期待。
他正兒八經地告訴她:“大—地—泥!”
喔,叫人暈死!
本來商音還指望獨孤默能幫忙找一些上等的白泥過來,現在她馬上能腦補出他挖一掊土捧過來的畫面。
“算了,算了。”很嫌棄地要趕他走。
獨孤默趕忙吐出真話:“不就是白雲泥嘛,最優質的白雲泥在浮樑一帶開採,本來也算不得什麼稀罕物,因為安史戰禍後剛收復,民間作坊的珍物資源比較稀缺,上等的白雲泥先供給官窯……”
“你就說能不能幫我弄一點回來。”商音話簡意駭。
“用來做陶壎?”獨孤默不以為然,“嚯,我以為是什麼事,你不是有那麼多泥擺在這裡麼?”一說完他就覺得自己蠢了,每一樣好東西的出世,製作材料為重要之首。商音偏偏要白雲泥,肯定有她的道理。
想到這裡,就又改口說:“官窯裡我沒人脈去疏通,有一個人輕而易舉。”
“誰?”
“你見過他的,郭曖啊,他的大姊當女官,掌整個官窯。”
商音還是有點犯難:“我跟他又不熟,怎麼找他……”
“找郭曖簡單啊,他很少住汾陽王府,與汾陽王府邸相臨的宣陽坊,橫過一條長街,入坊直跨三條曲巷,繞過幾家平淡無奇的豪邸,你會仰望到一座最高最尖最出眾的樓臺,那宅院就是郭曖的宅子了。簡單說吧,我住平康坊隔壁,郭曖住平康坊對頭。”
說到最後,一句“我住平康坊隔壁,郭曖住平康坊對頭”,完美概括。
商音豎起大拇指稱讚,不想說話。
兩個要好的兄弟,一個住勾欄隔壁,一個住勾欄對面。該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