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柊的左手掌心雖然沒出血,但也沒好到哪裡去,那一塊的面板變得又薄又脆弱,輕輕一碰就疼得要命。
她只能當一個圖書館的獨臂管理員,非常艱難的單手把圖書塞到書架上。
直到圖書館突然靜了下來,盡管這裡本來就沒什麼聲音,但現在這種靜未免也太詭異了。
只有終極一班的人過來,尤其是終極一班的老大親自過來,才會有這種效果。
關柊不意外地看見汪大東,他拿著的透明塑膠袋裡,藥品的包裝盒隱約露了出來。
前兩年,關柊嫌棄課程無聊,也常常往圖書館跑,汪大東就陪著她在圖書館裡打瞌睡,但這段時間,她來圖書館也有想離汪大東遠一點的想法在,所以汪大東也體貼地不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她面前。就算來接她,也只在圖書館門口等候。
關柊下意識把垂著的左手往後縮了縮:“這裡的藥對我沒用。”
“總比沒有好。”
關柊不想和他爭,伸手去接袋子:“給我吧。”
“我來,”汪大東輕輕奪了一下,執著地重複道,“我來。”
兩人去了圖書館最僻靜的角落,其實也無所謂,反正有汪大東的地方都會成為人最少的位置。
說來也奇怪,汪大東和終極一班看著兇是兇了點,其實卻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欺淩學生。而且因為終極一班的存在,芭樂中學甚至整個高校界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但這並不妨礙學生甚至老師對終極一班避若蛇蠍。
終極一班看起來危險,實際上是可靠的;有些人看起來毫無攻擊力,其實卻是最危險的。像現在的雷克斯。
汪大東左手握著關柊的手背,讓她掌心向上,另一隻手拿了棉簽沾了藥膏在關柊的掌心輕輕塗抹。
藥膏在面板上暈開,清清涼涼的。
但關柊知道,如果她用自己的手指輕輕碰一碰都會有痛感的話,這個上藥的過程也絕沒有這麼享受,只是因為現在碰觸她面板的是金時空的棉簽,痛感全都被轉移到了汪大東身上罷了。
但汪大東表情依然平靜且專注,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似的。
他邊上藥邊輕聲問:“雷克斯怎麼了?”
關柊在班裡的一反常態很顯然是因為雷克斯,但汪大東問的是“雷克斯怎麼了”而不是“你怎麼了”,這讓關柊覺得,汪大東是相信她的,而且,汪大東感覺到了雷克斯和以往的不一樣。
盡管雷克斯努力地扮演以往的自己,但扮演終究只是扮演,如果這種怪異感連王亞瑟都感覺到了話,和他一起長大的汪大東沒道理感覺不到。
關柊若無其事道:“你不是知道嗎,雷克斯家倒了啊。”
“只是這樣嗎?”
“只是這樣啊。”
汪大東猶豫道:“那……你能告訴我你怎麼了嗎?至少告訴我,”他看著關柊的手心,“這是因為什麼。”
“我覺得雷克斯說得很清楚了。”關柊扯了扯嘴角,“你沒有聽出他的話外音嗎?”
“那是雷克斯誤會你了,”汪大東低聲叫道,“我知道你當然不會那麼想啊!”
關柊知道她不該在雷克斯意圖明顯要挑撥離間的時候說這些,她應該要想辦法不著痕跡地把雷克斯的算計化開,而不是正如他意一般在這裡回嗆汪大東。
但她心裡還是有股氣疏解不開,一碰到汪大東就像碰到一個出口,她知道汪大東無論如何都不會生她氣不會怪她,就像人會控制不住把火氣撒到最親近的人身上,現在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說什麼做什麼。
“也許我就是那麼想的,”關柊提高音量,“你覺得你很瞭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