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低沉如水,扶著丫頭的手,快步走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
一眾宮女太監跟在她身後,提著鎏金銀香球,羊角琉璃宮燈,將這一路照得明明晃晃。
轉過前方的漢白玉月臺就是乾清宮,見到元瑾前來,早已有宮人開啟了朱紅宮門,跪在原地請安。
元瑾沒有理會他們,她徑直地跨過了門檻,走過了月門,帷幕,看到薛聞玉躺在床上,他手臂受了傷,血已經浸透了衣裳,那血流縱橫交錯,幾乎將整隻手臂都染成了紅色。
劉松想給他包紮,他卻根本不要他靠近,只是躺在羅漢床上任自己血流如注。
他聽到腳步聲回頭,給了元瑾一個微笑:“姐姐來了。”
元瑾沖到了他的羅漢床前,看著他手臂上深極的傷口,看著他臉上無所謂的微笑,她非常想再給他一個巴掌。她的手都揚起來了,但是沒有打下去。
“薛聞玉……”她氣得眼眶都紅了,“你瘋了嗎?”
她氣他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氣他竟然用自己來威脅她。也氣自己根本就放不開他的安危。
“還不快去拿包紮的紗布來!”元瑾厲聲對劉松說,然後坐下來,直接剪開了他的衣袖。他的傷口非常深,所以血流不停。若是不包紮,任血這麼流,是會有危險的。
薛聞玉就拉著她坐下來,他聲音略帶沙啞說:“姐姐別難過,我並非故意所傷。是練劍的時候,不小心傷的……”
“你給我閉嘴!”元瑾聽著就氣得發抖,怒斥他,“你練劍多少年了,會劃傷自己胳膊?”
“姐姐以後,不要同我置氣了。”薛聞玉卻笑著說,“姐姐忘了嗎,你從來都說,我們要相依為命的。我們經歷過這麼多事,任何苦難都沒有把我們分開。為何到了現在,你卻要拋棄我了呢?你向來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他伸出手,穿過她的腰身,將她緊緊地抱住。
“你若同我置氣,我便會心神不寧,犯下大錯。”他的熱氣撲在她的耳側。
元瑾深深吸了口氣,他切實地抓住了她真正的軟肋,那就是她仍然是愛他的,是對弟弟的疼愛,她無法對他的任何事情置之不理。他這就是一種軟性的威脅。
紗布和傷藥很快送了上來,元瑾將他推開,親自給他包紮。
他的手臂肌肉結實均勻,雖有種不見日光的蒼白,卻不影響它的修長有力。聞玉也是學過武的,他的身體自然地呈現出成年男子力量的美感。
他早就,不是她記憶中那個弱小的弟弟了。
他垂眸看著她的手指,那樣柔和,將他的傷口一點點包好。
終於,還是他贏了,她還是放不下他。
元瑾最後才說:“以後不要這樣來威脅我了。”
“只要姐姐理會我,我怎麼會捨得威脅姐姐。”薛聞玉笑著道。
“是你軟禁我在先。”元瑾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說,“聞玉,你要知道,只要一日沒有確定他是否活著,我就一日不會安心。你若是心中還有姐姐,你就放我去找他。姐姐是在認真地同你說這件事。”
“我已經派了人去,不必姐姐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