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玉提起此事,元瑾淡淡道:“那母親可告訴你,我不願意嫁他?”
聞玉點頭:“母親覺得你犯糊塗了,還讓我來勸勸你。”
元瑾一笑:“那你是來勸我的嗎?”
聞玉也淡淡一笑,輕聲說:“怎麼會呢。”
在他心裡,自然是巴不得姐姐不嫁的。不過這樣隱秘的心思,是不能告訴她的。
“那姐姐可拒絕他了?”
元瑾搖頭,不知道怎麼和聞玉解釋這件事,為何她拒絕了,裴子清仍然要娶她,並且可能比之前更要瘋魔。
這時候丫頭又走了進來,屈身正要通傳。崔氏卻已經從她身後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對她擺擺手:“下去吧,不必傳話了!”畢竟元瑾已經看到她進來了,也沒什麼好傳的了。
她在元瑾對面坐了下來,跟她說:“裴大人走之前去見了老夫人一面,跟她說娶是一定要娶你的,只是你仍有些不情願,讓我們勸勸你。娘當真想不通——你怎麼會不情願呢!”
薛聞玉面色平靜,聽到這裡眼神卻瞬間一暗。他站起身道:“不如太太和姐姐先說話吧,我回去溫習功課了。”
崔氏點頭示意他走,仍盯著薛元瑾,彷彿一定要她拿出個解釋來。
元瑾無比頭痛,無論她怎麼拒絕,崔氏等人必然都會覺得她是腦子糊塗,不知好歹。還不如她自己暗中謀劃,表面上不和她們扯了。於是她說:“娘,您別勸了,我已經想通了!”
崔氏本來以為有場苦戰,沒想到竟然聽到了女兒的這句話,面色一喜:“你當真想通了?”
元瑾自然點頭。崔氏喜開笑顏:“那便好,那便好!”又捉了元瑾的手跟她說,“娘當真不是……不全是圖他家的榮華富貴,而是你嫁了這樣好的人,以後還愁什麼。你弟弟這不是也有個助力嗎。既然你已經想通了,我看你不如開始繡嫁衣吧!”自己想想又覺得不對,女兒那繡工恐怕是拿不出手,“……算了,你還是繡兩張喜帕吧,嫁衣咱們找繡娘來做。”
元瑾皺了皺眉:“不是說了及笄再出嫁麼,怎麼就要繡嫁衣了?”
崔氏才笑道:“方才忘了告訴你,裴大人的意思是你越早過門越好,所以就不等及笄了。本來你也只差半歲。”崔氏想著又站起來,“你父親還在和你祖母商量陪嫁呢,我們家家底薄,你祖母還要給你出二十擔的嫁妝。記得明早請安的時候,要謝過祖母。我也得過去一起商量。”
崔氏跟她沒再說幾句便走了,她走之後,元瑾眉頭一皺。裴子清竟是直接就要娶她,不定親了!
那她勢必也要快起來了。
雪又越下越大,薛聞玉只穿了件單薄的棉衣站在窗前,凝望大雪紛飛。
“皇後娘娘逝世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雪。”徐先生在他身後道。“世子爺加件衣裳吧,仔細著涼。”
世子爺雖然習武也練騎射,身子結實,但是底子卻很差。還在孃胎裡時就沒調理得當,極容易生病。
薛聞玉轉過身,目光掠過徐先生,徐先生穿著件讀書人常穿的青灰色直裰,留著胡須,表情祥和,平平無奇。如果不說,沒有人知道他圖謀的是天下大計。他淡淡地道:“裴子清想娶我姐姐,但是姐姐不想嫁他,只是他位高權重,我與姐姐都毫無辦法。徐先生可能幫我?”
徐先生道:“我只是一介書生。真正能幫世子爺的,還是您自己。”
薛聞玉聽了,秀美的眉頭微蹙:“先生是什麼意思?”
“世子爺想要的東西,其實總歸來說不過是權勢罷了。”徐先生說,“您得到權勢便得到了一切,若是成了天下至主,還有什麼是不能達到的呢?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的股掌之間,所有東西都在您的控制之中,這樣的感覺豈不是好嗎。到時候,您就再也沒有今天的煩惱了。”
薛聞玉明白徐先生是什麼意思,其實之前他答應徐先生爭奪皇位,是因為姐姐。而徐先生需要的,是他本身渴望這件事。
慾望就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