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的有這樣的傲骨,到眼前的銀子都不要,難怪這麼窮。
元瑾勸他:“你現在住在寺廟中,不知道外頭柴米油鹽貴,但等你將來要用銀子的時候,銀子便是救命錢。不必推辭。我如今也是經歷了一番世事,才知道銀子的寶貴。”
朱槙想再推遲,卻實在是推遲不過一心覺得他很窮的元瑾,他只能收下了這……三兩銀子。然後說:“你既這般大方。若是有什麼所求,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盡量幫你解決。”
他做出了怎樣的承諾,元瑾並不知道。
其實她現在可以輕易地向他要求幾萬兩銀子,甚至給她父親求個四品的官位。
這些,朱槙都不會拒絕的,這對他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自然了,元瑾並沒有想到這上面去,她坐直了身體,想了想說:“萬事都瞞不過先生,我今日來找你,的確是有個事想請教你。”
果然,又是烹茶又是送東西的,必是有事相求。
朱槙笑了笑:“你說吧,但凡我能幫得上忙。”
元瑾問他:“您既是幕僚出身,可知道西寧戰役?”
他聽到這四個字,眼睛微眯,似乎有些意外:“……你為何問這個?”
元瑾就從袖中拿出一張圖展開,以小杯壓住了邊角,道:“這張是西寧地域的輿圖。我想同您請教,西寧戰役當中,靖王採用的是何種戰術打法,當時土默特部兵力多於靖王,且實力強橫,他是怎麼贏的?我看輿圖,卻怎麼也和書上說的對不上。”
元瑾說完之後,久久沒聽到他說話。就問他:“……怎麼,您對這個戰役不熟?”
“你問這個做什麼?”朱槙卻沒有回答她,而是又問了一次。
元瑾道:“我自有用處。”
朱槙卻看著她很久。
雖然她是一個姑娘家,也不大可能是邊疆部族派來的探子。但是他生性多疑,上次她說到輿圖的事,他就有所疑惑,這次她又問道了西寧戰役,勢必讓他更警覺了。
他笑了笑,“但你還是得告訴我才行。”
元瑾只能說:“我弟弟在學兵法,有些例項弄不明白。先生可不要誤會了我,我一個小女子,也不可能拿這個做什麼。”
他聽了她的解釋停頓片刻,若她真的身份有什麼不對,上次輿圖的事,應該也不會幫他了。
靖王倒也沒有繼續問。而是看了眼她的輿圖,道:“你稍等。”
隨即他站起身,走到書案旁拿了筆墨過來。以筆蘸墨,在她的輿圖上勾畫了幾筆。
“這幾處是錯的。”朱槙的語氣和緩而清晰,講的卻是絕對的軍事機密,事實上,流傳在外的輿圖很少有全對的,也怕是被敵方收集利用。而對他來說,這是再熟悉不過的輿圖,他能輕易地看出其中的錯誤。
“此處的標註這樣才對。”他看到她還在圖上寫了地勢高低的標註,只是有些地方不準確,便又將她圖中的錯誤一一的糾正了過來。
此刻元瑾看著他手底下的筆跡,卻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彷彿覺得這樣的字跡在哪裡見過,這樣的感覺一瞬而逝,她並沒有抓住。
元瑾湊過來一看,果然他這幾筆才是對的。她抬頭,無意地撞到他也看下來,兩人對視片刻,他才低聲問:“這下看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