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彭少輝站起來準備拼命時,在他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彭少輝,給我站住。”
彭少輝停下,轉過頭去看。此時,在他身後已經站滿了黑糊糊一大片人影,不用問,彭少輝也能猜到這是團長他們到了。雖然看不到近前的人是誰,但從聲音中判斷出,說話的人是團長李志明無疑。
不等彭少輝說話,李志明問道,“你的人呢?”
“是啊!我的人呢!”聽到李志明這樣問他,彭少輝感到無言以對團長李志明。他沒有用語言直接回答,而是轉向一邊,用微弱的聲音,怯怯地對手下幾個越軍說,“都站起來。”
彭少輝說完,在他的身體兩側和身前,一共才站起了四個越軍。
“怎麼,就剩這麼多了?”李志明儘量壓著火氣問。
“是,團長。”彭少輝不再怯懦,挺直胸膛說。在他想來,怕也無用,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不如勇敢面對。如果團長李志明給他一個殺敵立功機會,對自己來說,報仇還有最後一線希望。
彭少輝本以為李志明對他會是一陣咆哮,沒想到,李志明很平靜地說,“怎麼,對面北寇很厲害嗎?”
“是,”彭少輝剛剛升起的熊心,一接觸到這個問題,頓時又暗了下來,“他們很狡猾,很會打伏擊。”
“他們有多少人。”李志明沒有接著往下問,又轉了個話題。
“估計在一百人往上。”彭少輝故意誇大其詞。
“難怪”李志明似乎理解了彭少輝的難處,“以你們十幾人,對付百十號敵人的確不易。”說到這,李志明似乎覺察得自己跑了離題,如此緊急情況下,怎麼和彭少輝拉起了家長。於是,趕緊兜轉話題,繼續問,“現在北寇在哪?”
“就在那個山上,看樣子,他們是走不動了。”一聽這話,彭少輝頓時又來了精神。
“那好,把他們包圍起來。”李志明有了這個想法後,對身邊的一名軍官說,“調動部隊,對這個地區嚴加封鎖。”
“團長,不進攻了嗎?”彭少輝不解地問。
“不急,”李志明胸有成竹地說,“在我們的地盤上,就他們這些人,我們還吃不掉嗎?”
“可是,天一亮,他們有了準備,就更加難攻了。”彭少輝還想極力勸阻。
“不,”李志明否決道,“同志們都很累了,再看看你的戰果,天黑,並不是我們的唯一長處,北寇也很會打夜戰。不如,我們就等到天明,與北寇來場硬碰硬的陣地戰。”
“是。”彭少輝無條件地接受了李志明的這個想法。
李志明作為越軍正規軍的一名團長,多年來,他與中國軍隊,從沒打過正兒八經的陣地戰。在七九年中國發動自衛反擊戰時,他還在柬埔寨。直到河內吃緊,他才被調往國內。可是,回來是回來了,他並沒有帶著部隊到第一線,而是擔任了河內的外線守備任務。本想等中國軍隊衝到河內時,再與中國軍隊決一死戰。可誰成想,中國軍隊進入越南半個月之後,眼看就要打到河內了。可是,人家不打了,突然下令撤兵。當李志明和其他部隊接到命令,追擊撤退的中國部隊時,跑了很長時間,連個影子都沒見到。一路上,他們碰到的中國軍人,不是掉隊的,就是『迷』路的,基本上沒有一支正兒八經的部隊。所以,李志明就是帶著這個缺憾,一直在尋找著與中國軍隊決戰的機會。
七九年之後,中越軍隊之間雖然也是戰火不斷,但能遇到百十人的隊伍,而且戰鬥辦極強的軍隊真是不多。萬萬沒有想的的是,讓他給碰上了。因此,對他來講,真是幸運。
這場戰事,就發生在李志明的部隊剛剛調到這個地區不久。所以,他一接到命令,簡直是興奮不已。二話不說,立即調動部隊對中國軍隊進行圍堵。
按他的意願,無論如何也要把中方這支部他消滅在越境內,也好顯示一下他這第三強國軍隊的威力。由此來證明,李志明是越軍中的何等人才?
人就是這樣,在沒受到挫折時,總會想出幾百種,甚至幾千種得意忘形的美妙結果,為此要沾沾自喜,自得其樂。此時,他還不知什麼是難,什麼是困苦。只有親自償到這棵苦果時,償到失敗的滋味後,他才會有所收斂,有所退縮。作為李志明來講,與美軍作戰練就了『性』格和作戰能力;與柬埔寨軍隊作戰,償到了勝利的驕傲。因此,自高自大的形象,在諸多勝利中如同象牙塔般堆積其來,就是國人不吹捧,自己也覺得渾身上下掛滿了光環。
持久的想象力,加上永恆『性』的瘋狂,他能放過在已有榮譽之上,再加一份獎章的機會嗎?當然不會。所以,他要藉此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再次大展身手。
可是,面對濃濃黑夜,他也不是沒有顧慮。他是怕在攻擊中出現什麼閃失,讓這些中國人跑掉。正是出於這種考慮,他才決定暫停進攻,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