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他從睡夢中驚醒,倏地坐了起來。
伸手抹了抹額頭的薄汗,他才伸手扭開床頭燈,暖黃的燈光瞬間灑滿房間。
他嘆了口氣,趿拉著拖鞋下了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看著點點霓虹燈,這個向來繁華的城市這個時刻竟顯得如此寂靜而神秘。
從一邊的玻璃茶幾上拿來打火機點燃了香煙,他神色複雜的抽了起來。
自從她走了之後,這五年裡他幾乎沒有再睡過一個安穩覺。
比如剛剛,他就夢到了五年多前向她告白的那個新年夜,他們十指相扣一起跨年,那時他想,如果真有對幸福的定義的話,他希望是永遠不會松開她的手。
可是他們在一起九個月後她就悄聲離開了,只留給了他一片未明的血跡和寂寥的五年。
如今,她回來了。
他穿著絲綢的睡衣久久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雙黑眸幽深的看著窗外,可是雙眼卻沒有焦距。
——
賀年年前兩天陪著白皓去參加了一個發布會,這五年她躲的很好,一直躲在距離首都八千公裡的倫敦,這次若不是因為白皓工作的需要,她想她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回來。
可是她卻沒想到因為去取服裝而遇上了他,想到他淡漠的樣子,賀年年突然有些心酸的笑了。
恐怕他早已不記得她了吧。
“年年!”白皓突然出現在身後,她沒有被嚇到,只是扭頭淡漠了看了他一眼。
白皓,他的原名本來叫白佔峰,就是那個和賀年年一同住下地下室,而且偷過花生的綠毛龜。
後來他陰差陽錯的真的出道了,不再只是在橫店跑龍套的小演員了,一躍成為當今炙手可熱的新生代演員。
“你看看你這表情,自從回了北京你就天天擺出這麼一張死人臉。”
賀年年輕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好了好了!看你這樣子,一會兒有個投資人請客吃飯,你陪我去一趟,就當散散心。”
“好。”賀年年淡淡的應了一聲,就又扭頭看著別處。
賀年年穿著水藍色的精緻小禮服從保姆車上緩緩下來,腳剛一踏在地上,她便有些後悔的想回到車上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投資人約的地方竟然是落雨軒,竟然是這種肯定會遇到舊人的地方。
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高樓,她覺得這裡比五年前更加高大上了。
被白皓強拉著走進大廳,賀年年環顧周圍,服務員大概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早就沒有五年前的熟面孔了。
“麻麻,晴晴要去吃哈根達斯,你帶晴晴去好不好?”
“媽媽在忙,寶貝等會兒好不好?”
賀年年聽著熟悉的聲音,本來因為被白皓拉著而有些紛亂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由於還沒到飯點兒,所以這會兒大堂人還不是很多,所以她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那邊的人。
本來正俯身跟女兒說話的卷發女子聽到這邊的聲音,探究的看了過來,正好對上賀年年滿含熱淚的雙眼,她愣了一下才直起身來。
兩人隔空對視了好久,賀年年才掙脫了白皓的手沖著她那邊有些蹣跚的跑去。
卷發女子被她沖撞的踉蹌了一下才站直,直到撫著懷裡人細瘦的肩膀,她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