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月光下,腥臭的味道撲鼻而至,無法驅散,也無法屏息,因為這股惡臭,甚至可以透過手掌的縫隙,滲透到捂住的口鼻之中。
藉著微微顫抖的手電光中,在我們兩人面前,正跪著一具女屍,女屍的身上落滿了烏鴉。她的腦皮被整個翻了起來,好像被鉗子扯斷一樣,女屍披頭散髮,長髮被驚飛的烏鴉裹挾著帶到了空中,形成了一片黑雲,這女屍赤著上半身,身上一片血紅,就好像塗了紅漆一樣。
我也算見過很多死人,這一次見到這具死屍,我立刻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女屍身上的血液卻非常不合情理,或是十分詭異。
因為,女屍身上的這些血液,簡直不像是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的,而是好像被一個裝滿了鮮血的大桶從她的頭頂傾倒下來一般。她的身上幾乎每寸肌膚都被淋漓的鮮血覆蓋,簡直可以稱之為血屍,連上面的烏鴉因為手電光而驚飛後,那些烏鴉留在鮮血上的粘稠足跡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和張善義舉著手電筒,稍微朝女屍走近,剛邁出幾步,我立刻發現了更為驚人的一幕,我發現這個女屍不僅渾身是血,而且她的渾身上下竟然還密佈著芝麻大的孔,整個人的肌膚變得就好像蜂巢一樣,在通紅一片的血液中形成了一個個空洞,密集而噁心。
而屍體的下方,畫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結界,女屍跪在結界正中央,就好像一個虔誠的新教徒在以自己的身體祭祀遠古魔王一般,使他看起來更加詭異。
我和張善義站在結界之外,能夠清晰地看到從結界中不斷散發出來的黑色煞氣,和一種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及恐懼感。
“嘔——”張善義再次乾嘔了一下,卻沒吐出來,心中不由慶幸自己此前吐過了一次。
此情此景,讓人既噁心又恐懼。
這種感覺持續了好久,我和張善義才慢慢緩了過來,雖然我也見過那麼多恐怖噁心的畫面,可是當我親眼看到這具渾身都是蜂巢一樣的孔洞,被鮮血覆蓋了全身的屍體後,我還是不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相比之下,張善義的目光更是已經無法繼續看這具女屍了,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而我的眼睛卻仍然注視著這具屍體。
因為,我的內心已經不可遏制的開始狂跳起來,同時,一個我不願承認的想法開始不停在我的大腦裡迴盪,我的意念不斷拒絕著這個想法,但越是不希望,這個想法就越強烈……這個死在烏鴉口中的那女人,不會就是遺忘者?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恐怖女人的安危如此擔心,我的心砰砰狂跳,嘴裡卻顫抖地問著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這女屍身上……好多孔……”
張善義也終於緩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想要看得更清楚而朝女屍靠近的我,喝到:
“別過去!這……這女人是中了降頭術中的煞血降,煞血降是黑衣降頭術中非常殘忍的邪術,一旦靠近陣法,你就會跟這個女屍一樣,全身的毛孔突然變得奇大,然後身上的血液就會不斷透過這些孔洞從身體裡湧出來,直到血液乾涸而死!”
我停住了腳步,感到頭皮發麻,顫聲道:
“還有這麼殘忍的降頭術?你的意思是……這女人身上那蜂巢一樣的孔,竟然是她自己的毛孔,因為毛孔變大,她的血才不斷流淌了出來?”
張善義點了點頭,指著不遠處手電光沒有照到的地方:
“沒錯,而且你看地上的血腳印!”
我循著張善義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這具跪倒的女屍旁邊,有一道長長的血汙,上面有著幾個極不清晰的腳印,雖然腳印看不清楚,但還是能夠看出來這是兩道移動的痕跡,這個痕跡一直延伸到很遠,消失在了一個擋住了視線的大集裝箱後面。
“難道……這個女人是從那邊走過來的!”我問。
“我想是這樣的,她很可能在進入邪陣之前就已經受傷,在逃跑的時候,逃到了這個煞血降的結界之中,然後在結界裡面失血過多而死!”張善義回答。
“這麼來!咱們只要踏進去就會死?”驚恐兩字早就寫在了我的臉上,這時甚至已經明知故問起來。
“廢話,肯定是這樣啊!”張善義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