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市的天氣依舊四季如春,而這時候的天氣,日夜溫差並不大。
然而,站在病房外面抱著女兒的張瑤卻覺全身都僵冷了。
權宗已經被搶救過來了,李雪珍,倆兒子都在病房裡,她和張瑤都在外面的過道上等著。
艾薇爾這時候也不想進去添堵,這萬一權宗看到她,想著她和權梟九私自注冊領證,說不定又是一番折騰。
她側臉看著面色寡淡沉痛的張瑤,想著她那點事兒,都替她感慨和心揪,兩人一點兒也不熟,今兒還是第一次見面,只好相顧沉默。
半晌,張瑤將女兒放在椅子上,忽然起身,看向她,卻沒說話,只是瞅了她很久。
艾薇爾只當沒看見,依舊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淡然。
“艾薇爾小姐,我想和你談談。”張瑤忍了很久,終於剋制不住多年來的壓抑和情緒。
她心下訝異,壓根兒不明白,她和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有什麼好談的。
但出於禮貌,她抿唇一笑:“嗯,你說。”
張瑤思緒沉沉,該怎麼說,從哪裡開始說?
過道里的燈光將她的臉照得一片蒼白,她最後坐在了椅子上,抱過女兒,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說:“權隊是一個好人。”
然後,她沉默了很久,都沒再開口。
艾薇爾靜等她接下來的話,看著她抱起女兒,憐愛地放在膝蓋上,輕輕哄著睡覺,然後說:“我和錦騰當初結婚,並沒有感情基礎,你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嫁給他。”
她知道,當然她不會說出來戳一個女人的傷疤,只是覺得這女人可憐到惹人憐。
女人一邊哄著女兒,一邊繼續說:“五年前在一次任務中,我作為誘餌,打擊一夥強姦犯案團伙,我被人下了藥,被罪犯團伙輪姦,後來我懷孕了,錦騰他一直把這件事的過錯全攬到自己的身上,他始終自責自己過失的判斷。”
女人回憶著不堪的往事,臉上卻並沒有多大的傷痛,說話的語調不緩不慢,聲音不高不低,顯得十分安靜。
“一個當警察的女人,被犯罪團伙輪姦,已經沒法在警界立足,更何況我沒身份沒地位沒家庭背景,當時我就想,我這一生就這麼毀了,什麼除暴安良,什麼正義正直,曾經的信仰一瞬間崩塌,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了,我甚至無法面對坑髒的自己,甚至想著自殺。錦騰他動用了權家的人脈關係把這件事全面封鎖了,對外宣稱孩子是他的,隱瞞了所有人,最後娶了我。”
艾薇爾面色淡淡地聽著,並沒有多大的情緒反應和起伏,只是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
這和她沒啥關係吧?
或者,她只需要一個傾訴的人而已?
懷裡的女兒睡著了,張瑤朝她看過來,“這五年來,他視囡囡為己出,對我也很好。有時候,我一直在想,就算我和他沒有感情,和他沒有夫妻之實,就這麼過一輩子,我也很幸福,可是,這對他不公平。權隊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喜歡。”
“可是,我越來越貪心,開始妄想他的愛,還想要更多,但像我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配得到他的愛?他那麼耀眼,是我根本無企及的男人。”漸漸的,張瑤淚水落下來,無聲無息,“一開始我想,只要我努力對他好,關心他,時間長了,他一定會喜歡我的。可是,我錯了,他之所以娶我,除了對我的愧疚和對自己良心的譴責,還因為他心裡一直藏著人。”
聽到這裡,艾薇爾心裡咯噔一下,某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她想阻止張瑤,可女人似乎根本不管不顧了,一直靜靜地說著。
“艾薇爾小姐,你知道嗎?錦騰他每次做夢的時候都會喊她的名字,有一次喝醉酒了,也在喊她的名字,我甚至記得,這五年來,這個名字他喊了五百多次。”張瑤依舊流著眼淚,她抬手擦乾,輕輕地說,“我曾經試圖問過安曉諾,可是這個名字是權家的禁忌,誰都不能提起。直到後來,我在他的皮夾裡看到一張照片,我才知道……”
“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們要往前看。”在聽到她的名字前,艾薇爾迅速打斷了她的話,臉色很平靜,“如果你愛他,那就努力爭取。”
張瑤一愣,震驚:“你知道他對你……”
艾薇爾沒有回答,只是說:“可能你並不知道,當年我和權錦騰的關係並不是很融洽,因為安曉諾,他一直認為我是個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