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到底還是沒有按捺住他的好奇心,在吳邪胡思亂想的空檔,已經和阿寧隊伍裡的一個德國人柯克爬上了一條鎖鏈,打算去那九龍抬屍棺一探究竟,而且其他人竟然沒有阻止,還在一邊指示胖子的位置。
吳邪當時就愣了一下,問阿寧怎麼回事。
阿寧雙眼盯著胖子那邊的動作,卻帶著點無所謂的意味說道:“沒事,一般來說這樣的方式不會驚動蚰蜒冬眠,而且我剛才發現蚰蜒的尾巴都被青銅鎖鏈鎖在了石臺下的石樁上,它們的活動範圍有限,只有步行靠近的人才有危險。他們來這裡都想看看萬奴王的棺槨中有什麼,現在找到了棺槨又不能看,誰也忍不住。”
吳邪心裡很不舒服,阿寧她之所以縱容胖子去開棺,無非還是和在西沙的時候目的一樣,是為了替公司尋找某樣東西,而這東西,勢必跟這扇青銅門有莫大的關系。這是人家的工作,他本不該置喙什麼,可是為了完成這個工作已經死了那麼多人,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那麼堅持……到底是把那樣神秘的東西看得太重,還是把人命看得太輕?而且棺床之上有如此多的青銅鎖鏈,汪藏海設計的時候不會想不到他們的招數,肯定有什麼蹊蹺使得他認為上面不需要防範。胖子傻乎乎地做先鋒,肯定是想第一個開棺的可以撈點好處,他可不能看著胖子被利用丟了性命。
他剛想把胖子叫回來,意外卻陡然發生。
那個柯克不知出了什麼事,整個人忽然往下掉。胖子顯然呆了一下,有點不明所以,但他馬上也被什麼東西提了起來,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地一陣盤旋之後,猛地就往那棺槨上掉,好在他腰上繫了繩子,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可那柯克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吳邪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得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勉強鎮定下來,對一邊呆若木雞的潘子叫道:“照明彈!所有人操家夥!”
眾人這才從巨大的驚嚇中反應過來,紛紛操起家夥。隨著照明彈在空中炸了開來,吳邪這才看清,原來不止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曾經在門殿裡見到的那些怪鳥竟然已經無聲無息地歸巢了。漆黑的天空全是這些巨大恐怖的怪鳥的身影,而剛才抓住胖子的,顯然也就是這種怪鳥!
更要命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在這種本就很糟糕的情況之下,胖子那邊,那躺著萬奴王的巨大棺槨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啟開了一條縫,三隻青紫色類似於手臂的東西從棺槨中伸了出來,奇長的指甲在空中劃動,想要抓住上方的胖子。而胖子為了保命,已經拿過柯克身上揹著的槍瘋狂掃射那怪物,巨大刺耳的聲響在這裂谷中傳播開來,徹底驚動了那群怪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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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谷之上。
美麗柔弱的少女滿臉嫌惡地抓住一隻是她身體兩倍大的巨鳥的翅膀尖,狠狠摜在地上。巨鳥痛得一陣抽搐,好半天沒有爬起來,待它勉強撐著翅膀想要重新飛起的時候,少女嘖了一聲,慢悠悠上前兩步,狠狠一腳踩在它的脖子上。只聽得一聲讓人牙疼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過後,巨鳥已經沒了聲息,一動不動地伏在原地。一隻猙獰醜陋的猴子拖著受傷的腿從巨鳥的嘴巴裡鑽了出來,張著獠牙慘叫著想要撲上來,少女厭惡地皺起眉頭,一腳將它踢開。那猴子的身體狠狠撞在了一旁的巖壁上,轉瞬之間摔了個血肉模糊。
劇烈的槍響忽而從裂谷深處傳來,一陣比一陣急促。原本在天空中盤旋著的巨鳥像是收到了什麼攻擊的資訊,齊齊往裂谷深處沖去。
少女掏出手絹,慢吞吞地擦拭著自己細白的手指,循著槍聲走到了裂谷邊上。那裡忽明忽暗,槍聲爆炸聲起伏,隱隱還能聽到幾聲模模糊糊的人類的慘叫之聲,雖然已經失真,但依舊不乏悽厲。
她蹙起雙眉,那個地方……已經有那麼多人發現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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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和胖子兩個人躲在裂谷地下兩塊巨型山岩之間的夾角裡的一條一人寬的縫隙中,還在負隅頑抗。阿寧的人已經撤退了,潘子揹著三叔也提前離開了,他不忍心丟下胖子一個人喂粽子,所以沒跟著阿寧的人馬離開。如今雖然用雷管炸飛了那怪物萬奴王,卻也被那成群成群的人臉怪鳥圍了個水洩不通,眼看子彈就要用光了,再過不久,他們恐怕就得葬身鳥腹,再也回不去了。
吳邪已經傷痕累累,拿槍的手也已經麻得沒有知覺,只能機械地不斷射擊那些蜂擁而上的口中猴。大量的屍體在眼前堆積起來,血腥味濃烈得讓人想吐。
子彈告罄的那一刻,口中猴再也沒了忌憚之物。
無數只口中猴撲了過來,撲在胖子和吳邪的身上,撕咬他們的肌肉,胖子痛的哇哇大叫,好不悽慘。吳邪劇烈地掙紮,準備不耗盡最後一點力氣決不罷休,他的內心極度渴望活著,他答應了要帶婠婠離開長白山,怎麼可以死在這種誰也不知道的角落裡!
他驀然發現,原來他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婠婠。父母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就算他是他們的兒子,也不能改變什麼;二叔三叔就算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沒有人是依附他活著的,哪怕他的夥計王盟也是一樣,那小子想跳槽另謀高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只有婠婠不同。
是他將她從那陰暗潮濕的古墓裡帶到了人世間,是他一點一點地教她人間的規則……他還沒有教會她獨立生存,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帶她去看過,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她說……
他不想死,不想就這麼悽慘地死在這裡……
可是現實到底是殘酷的,理智在不斷地提醒他,他這樣的處境根本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