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之巨,如獄之怖。這八個字足以用來形容眼前的景觀。
無數喪屍前赴後繼地湧向禍鬥和詩人所在的方位,彷彿他們是來自同一個洞窟中的蟲群,而被圍困在城中心的兩人是他們的食物。
“這‘玄青毫’相傳是由仙家所賜,由玄真道人從我族先祖玄璃身上取得的龍鬚製成,能夠匯聚天地水墨,繪萬里丹青”,徵幽誇道,“雖說與天帝伏羲的‘太昊毫’相比遠為不如,但一個是拂塵,一個是毛筆,雖然都有帶‘毫’字,卻是兩種事物,不可強加比較。”
徵幽高談闊論的時候,禍鬥可沒有這個閒工夫傾聽,畢竟眼前的喪屍數量太過龐大,目前已經上漲到三四千,過一會兒很可能就要破萬,僅憑鬼火飛刀的這點功力肯定會支援不住,除非將法術更新換代。
“那為何我的兵器此刻才登場呢?因為此毛筆乃是濯龍部傳家之寶,太過寶貴,如果用壞了可賠不起,一般時候在下都會將它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曉。”徵幽有點犯了拖延症,說了這麼一大堆,才開始用毛筆抵禦喪屍,不過由於拖延症是藝術家的通病,他們創作藝術的時候通常會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幻想當中不可自拔,因此他先說後做也情有可原。
只見詩人用力揮動毛筆,就像揮動一把青龍偃月刀,在周邊舞出了一圈濃重的龍形墨水,較之前的淺淡的墨水法術明顯上了很多逼格。喪屍一接觸到這種墨水,就好像被染色了一樣,身體變成了灰白相間的形態。
禍鬥邊打邊用餘光注視好友的法術,臉上寫滿了驚訝。
“我的詩人,今天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啊!”禍鬥努力施展著鬼火法術,在一群接一群的喪屍面前釋放出了魔焰之力,喪屍僵硬的軀體頓時爆出了火花。
“傳說當年先祖對抗年獸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爆炸手法”,禍斗的略顯疲憊的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據說還因此發明了煙花和爆竹兩種東西。果然,灼燒之法能夠抵禦得了一時,想要橫掃千軍,還是要學學當年天界大戰的那種爆炸式打法!”
兩人的實力比之前翻了至少整整一倍。隨著成千上萬的喪屍從客棧,從民居,從城樓,從廟宇,從衙門,從官府,從鄉下湧來,徵幽和禍鬥二人站立的圈子不斷往城內移動,龍一般的水墨和幽都一般的火焰構成了一個近似無懈可擊的屏障,在水與火相對完美的配合下,湧來的喪屍幾次三番想要進入圈子而不得,有恰好進入圈子的,馬上就被強大的攻勢剿滅,場面一度十分慘烈。
喪屍的臉上,身體上,都寫滿了瘋狂,好像抓到了困在中心的“賊”,就能夠位列仙班,雞犬升天,即使目的不是為此,也能看出,雙手姿勢朝天奔跑的喪屍們並不是像無頭蒼蠅一般雜亂難管,而好像是依照著某個特定的指令軍隊一般向他二人所在的方位碾壓。
慢慢地,天邊的烏雲蔓延著龐大的軀體,蠶食著白淨無雲的天空,此時已近正午,卻看不到一絲陽光,燥熱的氣息從高空瀰漫四周,似乎一碰到地上的東西隨時能夠燃燒地起火來。
不知什麼時候,就在兩人全身心應付這如潮的喪屍的時候,幾隻硃紅色的大鳥從天邊飛來,發著淒厲的鳴叫。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霧氣瀰漫的高樓之上,看不到清楚,正是大鳥飛來的方向。
大鳥向地面上的兩人噴吐著火焰,幸好徵幽手中的“玄青毫”有克火之力,揮灑出的道道墨龍在如潮的喪屍周圍形成了一道流動的水罩,直接將這從天而來的焰火熄滅成隨風飄散的白煙。
“什麼妖魔鬼怪?還沒完!”一向溫文爾雅的詩人吐出了口剛烈的血氣,像舞刀弄槍一般在半空翻了幾個筋斗,喪屍所在之處頓時濺開了一陣海水般的黑色墨花,這些被墨水沾染的喪屍不幸地變成了灰白相間的模樣,好比丹青水墨畫中的景物。
“誒,兄弟,打了這麼久,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那些喪屍都成了灰白之體?”對戰鬥堅持不懈的禍鬥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我發現那些染成墨色的喪屍都朝著反方向走了,你的毛筆怎麼這麼神奇有趣?!”
“哎,老兄”,徵幽緩緩說道,“我現在也沒法像剛才那樣邊打邊說,揮灑自如了。現在的喪屍近愈數十萬,玄墨城共有五百萬人口,那幕後的傢伙不會是真想把全城人當成肉盾,然後以此……屠城!!!”
“哎你倒是說啊,一直在此處耗著也是無聊,論分析戰況,運籌帷幄,我夜民禍鬥一介武夫,可沒有你詩人的腦子好使!”禍鬥臉上慢慢黯淡,顯然十分疲憊。
“這有何難!?”詩人的語氣中充滿一往無前的自信,“你聽我說:這玄青毫本是我族人贈與我繪製荒誕夢境的寶貝,我一直以為是用來行詩作畫,搞藝術創作用的,如今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在於戰鬥。”一縷縷墨龍倒映在徵幽清澈的眼眸中,“在下說過,藝術,怡情悅性,陶冶情操,而戰鬥是為了生存,將藝術用於戰鬥,這裡面有很多種說法,其中最為高明的戰爭藝術叫做‘止戈’,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我忘了出處,先撇開這個不談,在我族的法術中,有一種能夠是透過創造荒誕夢境,如一幅水墨畫,來制服對手,也就是讓對方陷入其中,變成自己藝術中的一物,是為‘丹青之夢’,如果不是山水畫而是其他藝術作品那都統稱為‘墨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