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宇宙環繞在自己的身邊,無數放射耀眼光輝的星辰在自己的身邊緩慢地旋轉。
朱祁鎮在這個無助的空間之內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彷彿一顆渺小的塵埃在自由的漂流。他抱著自己的雙腿,身邊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借力的物體,任由空間之內莫名的力量把他推動到任何地方去。
他還記得剛才還在瓦剌北山的礦場進行艱苦的勞動,一個沒留意就意識模糊來到了這裡。
難道自己死了?看來可能是吧。突然想起來小的時候問過太子少傅死是什麼感覺,當時太子少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就引用了南宋愛國詩人陸游【示兒】的第一句:死去元知萬事空。
他現在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符合這句詩了。
突然,這空洞的時空之內傳來了一個聲音,雖然已經在他記憶裡面逐漸模糊了,可是第一個稱呼又讓他重新想起來呼喚他的人是誰。
“皇兒,你準備好迎接你的死亡了麼?”
朱祁鎮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他已經去世了十五年的父皇明宣宗朱瞻基。
“父皇,是您麼?您怎麼會在這裡?”朱祁鎮好像找到了救星,開始四處尋找他父皇的下落。
“皇兒,應該是你為什麼在這裡?”
聽了父皇這樣的話,朱祁鎮越來越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剛剛在北山他真的感覺已經不行了,看來他現在已經死了。
“父皇,兒臣不肖。葬送了大明五十萬的子民,還害死了父皇留給兒臣的那些老臣。兒臣真的已經沒有臉面在活下去,希望父皇能給兒臣指點一條明路。”
他現在已經哭不出任何眼淚了,在瓦剌俘虜集中地,他受盡了兩個民族人的羞辱,也嚐盡了人世間最艱辛的痛苦,要不是因為在京城還有那麼幾個人希望他還活著,或許在就已經隨便選擇一個不管猜的死法自殺了。
“死?這就是逃避責任的辦法?就憑你這個樣子,也配作朱家人?若是每一個朱家人都像你這樣,太祖皇帝別說是打下天下,在貧苦的時候都難以活命。祖輩們的優點,你是一點都沒學到。”這空間的聲音比之前憤怒了一些,似乎是對朱祁鎮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朱祁鎮其實也非常想做一個像父輩祖輩那樣優秀的皇帝,可是年幼即位的他身邊總是有太多的誘惑,很多時候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聽到父皇對他特別失望,他還想辯解。
“不是的,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現在每天吃得苦都當做是在償還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兒臣也不願意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可是現在很多人都不想讓兒臣在活下去,兒臣也只能任人擺佈。”
有時候朱祁鎮覺得自己活著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多餘的存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希望他還活著,所以他也時常會湧現尋死的念頭。
“償還?你償還給誰了?你做的這些全都是為了讓你的內心不再有愧疚,可是那些被你傷害過的人得到了什麼?你又為他們做什麼?你要是死了,他們的痛苦誰來償還?你要是死了,你考慮過你的朋友妻子兒女麼?”
他沉默了,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死與生全都在一念之間。
沉思許久,二十多年的種種經歷像幻燈片一樣歷歷在目,還是想不出一個大致的所以然來,就向他的父皇詢問道:
“父皇,兒臣想活,兒臣的餘生要補償所有兒臣傷害的人,請父皇幫助兒臣。”
“好!不愧是真的皇兒。”朱瞻基的聲音比之前開心了不少,即便是他已經去世多年,依舊是對自己的兒子滿懷期待。
朱祁鎮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光,遠處也漸漸開啟了一座大門,從裡面放射出來的白色的光芒晃得他覺得有些刺眼。
“從這裡出去,你就可以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