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生產才不過月餘,這麼快就能出席宮宴這種場合了,估計也只是來走個過場。
自從邊線開戰,這一年多以來幾乎沒有過什麼大型的國宴。今日,算是第一次。
卻有些尷尬。
慶功宴,帝王座下,百官皆在,還有皇貴妃和德妃伴駕。唯獨這正宮皇后,缺席。
這在以往,是絕對沒有過的先例。
按理說,皇后還未被廢,這等場合,無論如何都該出席,哪怕只是露個面。據說,皇后近來鳳體抱恙,不能見風。
實際上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后這‘病’一時半會兒大約是好不了了。
師心鸞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靜的看一眼上首。
皇貴妃依然雍容華貴溫雅從容,德妃生了孩子以後眉目越發柔潤秀麗,她妝容還是如從前那般淡雅素淨,未曾因晉升而添一抹奢華之氣。大底也就是因為她的寵辱不驚,皇帝才對她恩寵不減。
皇上近來連逢喜事精神爽,眼中一直帶著笑意。
壁上燈火如晝,照見帝王眉目英偉,鬢角卻已灰白。
歲月如刀,是不會對任何人寬容仁慈的。
再看看他身側年輕美麗的德妃——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容色絕麗,笑意溫軟,看起來年華正好,卻因家族之變歷經坎坷,顛沛流離,到頭來還得折了羽翼,入這深深宮牆之中,在仇人面前強顏歡笑,屈辱承歡。
她不自覺地抿唇,眼底流露出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冷意。
大殿人多沉悶,沒過一會兒嬌嬌就不習慣了。小丫頭還是很有眼力的,知道這裡不是自己家,不能哭鬧,於是就用小胖手扯了扯孃親的衣襟。
師心鸞拍拍女兒小手,湊近楚央,低聲道:“嬌嬌在這裡呆得悶,我帶她出去走走。”
楚央道:“讓樂槐和紫霜跟著,別走太遠。”
“我知道。”
師心鸞又和北靖王妃說了聲,便抱著嬌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反正這種場合,她又不是主角,沒人會注意到她的去留。
外面空氣清新多了。
嬌嬌對宮裡的一切都很感興趣,一會兒指著屋簷下搖曳的宮燈,一會兒又指著夜色裡那些看不真切的亭臺樓閣和斑駁林木,以及遠處粼粼波光。
那是太液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