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一個奉茶的宮女忽然從托盤底抽出一把匕首…我當時沒反應過來,是皇兄,他推開我,自己卻捱了一刀。雖沒中要害,但那刀上抹了劇毒…正是因為那次中毒,他身體一直不好,留下了病根。十七年前那一箭,傷了他膝蓋骨,雪上加霜,自此再無治癒的可能。”
他神情黯了黯,“若是當年他沒有替我擋那一刀,我早就死了,他也不會因此落下這樣的病。這是我欠他的,便是退讓再多,也無法還他長壽康健。”
楚央沉默良久,道:“為何以前一直沒聽你說起過?”
“這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宮越道:“欠他的是我,不是你。我沒理由要求你與我一起退讓。”
楚央抿唇,身側的手緊了又松。
“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你都沒想過要他的命,對嗎?”
宮越預設。
楚央深吸一口氣,道:“那麼,以後京中諸事,都再與我無關。他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會揭發。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他抬腳往外走。
“九妹呢?”
宮越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問。
朝鳳當日生的,是個公主。按照先帝諸公主的順序,應排行第九。
楚央腳步不停。
“她不適合京城,更不適合皇宮。”
宮越沒說話。
朝氏之冤雖已平反,但於皇室而言,終究隔著血海深仇。有這樣的身世,九公主的確生活在民間更好。
當初朝鳳終是留存了一絲善念,未曾因仇恨而弒女,而是將剛出生的女兒送走。少了尊榮與富貴,卻更多了普通人的平靜安寧,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六月二十,楚央攜妻女回邑郡。
臨走之前,師心鸞回了趟武安侯府,與師遠臻促膝長談了一次。師心雲和師心彤的婚事未有變動,國喪期間,不得婚嫁。李家和薛家沒理由以此退婚。況且師遠臻雖致仕,侯府爵位還在,師心雲這個侯府嫡女的身份也讓薛家不能怠慢。至於李明遠,去年春闈上榜,去了潼縣做知府,數月前來過信,未改當日之諾。
翌日,北靖王府的馬車便駛出了城門。
又能出遠門了,嬌嬌很興奮。
自從那日師心鸞莫名失蹤半日,她就越發依賴孃親,時時刻刻都要跟在孃親身邊。哪怕是和幾個小夥伴一起玩兒,也要孃親在她視線範圍之內。
“娘,花花…”
她趴在視窗上,小胖手指著官道兩旁的各種野花,興奮的扯著孃親的衣袖,要孃親看。
王府後花園裡的花種都是經過花匠精心培育的品種,都是稀罕物,嬌嬌見得多了,所以看見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就更新鮮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