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末,天氣逐漸回暖了,上朝的時候,大臣們的臉色也都好了許多。
白行簡和蘇棋,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稱兄道弟,喝喝酒,品品茶,虛度人生,把京城裡的美女都棄之腦後,以至於終於有一天蘇棋奇怪地告訴白行簡,宮裡看著他倆笑的宮女越來越多了……
白行簡沒搭理蘇棋這個古怪的發現,心裡盤算著另外一件事:他記得四月初,是夜添香的生辰。
果然,沒過幾日,殿上皇帝主動提起來,問夜卿今年打算如何慶生。
夜添香答道,“臣打算辦個家宴,若是諸位大臣有空賞個臉,那不如四月初三晚上來夜府賞花喝酒。”再抬眼看了看百裡嵐,“不知皇上會來麼?”
百裡嵐搖搖手,“算了,初一至初三朕都要陪太後去朝陵觀祈福,怕是沒空了,眾卿若沒要緊事,都該去夜府好好宰他一回,朕不在,也可自由些。”
這時候蘇棋偷偷撞了撞白行簡,白行簡低聲道,“我會去。”
“那就要去西市啦,你總不好不備禮物吧。”下朝後,蘇棋拉著白行簡就往西市跑。
白行簡最後選中的是前朝名手施仟碧的一幅真跡山水,裝裱印章題字都很精緻,拿綢帶綁了裝長盒子裡,隨身也方便攜帶。
初三夜裡,天氣總歸有些涼意,白行簡不小心,穿得單薄,蘇棋怕他冷,叫小廝找了件外袍給他,月白色的緞子,銀線繡了花枝圖案在衣擺,很合白行簡的身形,蘇棋拍手稱妙,說是剛製成的新衣,卻還是給白更合適,便當今年白行簡的慶生禮送了。
白行簡坐在蘇府馬車裡,只帶了那個長盒子,聽得蘇棋的話,給他個白眼,“我生辰可在八月,早著呢,到時候這衣服就穿不了了,你卻還拿當慶生禮使。”
蘇棋笑笑,沒反駁,掂量自己選的禮物,一對琥珀琉璃杯,若添了酒是會變色的,很是好看,看來價格也不菲,蘇棋願花這樣一筆冤枉錢,白行簡也難以理解。
“卻是為了你未來的夫婿的,有什麼捨不得~”蘇棋手撫琉璃杯,眯眼笑。
“討打吧你!”
到了夜府天色有些沉,漫天繁星,只是初三因而不見明月,倒是星辰更加奪目了。
因先前皇帝的兩句話,朝內大多有名聲的大臣們都來了,應景地帶了禮,拱拱手互相寒暄幾句,然後入宴賞景。
白行簡把畫軸遞給夜添香時,夜添香很是淡然地點點頭,道了句“謝白大人”並沒有什麼特別。反倒是看到蘇棋送的兩盞琉璃杯時,眼睛亮了一下,接著唇角一勾,笑得不懷好意,“謝蘇大人,夜某新婚的合歡酒杯有著落了。”
“夜大人慾娶親?”蘇棋心一緊。
“總會有時機用上的。”夜添香揚揚手中酒杯,並不正面作答。
待兩人入座後,蘇棋忍不住吐槽:“對我態度這麼好,該不是看上我了吧……”白行簡的右眉角跳了一下。
夜添香身為兵部尚書,自然不會虧待了這些在朝中說一句話就可呼風喚雨讓百萬百姓順服的大臣,美景,美酒,美人,一樣不虧待。
白行簡和蘇棋一座,一場宴會下來,沒吃多少東西,只是一個勁地灌酒。蘇棋原本在看那些舞姬,和對面的大人們直勾勾的眼神,正想笑著叫白行簡同來欣賞,才發現白行簡的不對勁。
“做什麼喝這麼多酒?想把那幅畫的錢喝回來也不必這麼勤奮吧?”蘇棋驚道,聞了聞杯中酒,味道挺烈,“嘖,還是西域傳來的烈酒,你平日在自家都沒喝這麼兇,今日適可而止啊給我!”
白行簡放下酒杯,無力笑笑,“我高興。”
“你高興個屁!”蘇棋看看周圍,因為他們座位靠著盆鳳尾竹,多少隱蔽些,便挑眉低聲罵道,“你不高興!不就是聽了夜添香想要娶親麼!就這麼自虐!”
“給我留些自尊,別說出來可好?”白行簡眼神收不攏,散散地笑,“子軒,你知我這般愛他七年,心裡慶幸他沒娶親,總有些幻想覺得他有一天會注意到我的……結果,結果倒好,換來的還不是一句要娶親……”
蘇棋嘆一口氣,扶他一把,“好歹也是他生辰,想砸場子麼?那估計他是能注意到你了。”
白行簡覺得這個冷笑話需要捧場,想笑,可唇角一勾,就歪在蘇棋身上,手裡還捏著酒杯不放。蘇棋翻個白眼,奪下他手中酒杯,“我去叫夜添香,說我們要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