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險些紮了手,忙吮了吮指頭,問道:“哪個金釧兒?”
婆子道:“還有哪個金釧兒?就是太太房裡的金釧兒!”
黛玉問道:“這訊息可真?你從哪裡聽來的?”
婆子道:“千真萬確,我親眼見著的。聽說金釧兒前日被攆了出去後便在家裡哭天抹淚的,眾人也都不理會,誰知今兒找不著他她,才有人打井時撈出她的身體來,他們還只管亂著要救,那裡中用了呢!”
眾人都不禁流下淚來,紫鵑與金釧兒從小一處長大,早已淚流滿面,哽咽道:“她怎麼如此糊塗?前兒才勸慰了她好一番,叫她顧念著老子娘,沒想到她還是想不開。”
黛玉聽罷,深深嘆了一口氣,金釧兒這件事,實在難說誰是誰非。
金釧兒確實有錯,然罪不至死,但也不能全怪王夫人。
王夫人雖然攆了金釧兒出去,但是作為母親此舉情有可原,而且她為了寶玉的名聲著想,並沒有說金釧兒勾引寶玉,對外只說是金釧兒打壞了東西才攆她出去。
當年茜雪也是因為這個出去的,依舊嫁人生子活的好好的。
金釧兒出去的說法並無關名聲,完全可以好好過下去,只是沒想到是她會自己尋死。
黛玉擺手讓眾人退下,方低聲告訴了紫鵑雪雁金釧兒被攆出去的始末緣由。
紫鵑拭幹淚道:“我們從小兒一處長大的,她心氣兒最高,又是太太跟前得意的人,誰不敬重兩分,沒想到偏她被太太攆回了家。
從前她沒少得罪下面的丫頭婆子,哪裡受得住那些風言風語?
她雖然言行無忌些,但也罪不至死,況且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寶二爺也有錯,偏他不管不顧一溜煙跑了,卻讓金釧兒一個人承受太太的雷霆之怒,實在叫人心寒。”
想起從前相處的情形,紫鵑就忍不住心酸。
她原先覺得黛玉沒有孃家依靠,無法說一門好親,而寶玉知根知底,向來憐惜女孩兒家,又有賈母護著,正是極好的一門親事,只是沒想到他如此沒有擔當,生生斷送了金釧兒一條命。
如此品性怎會是良人?
雪雁也拿手帕子拭了拭淚,道:“怪道先前二姑娘時常囑咐我們言談舉動多留心些,一年比一年大了,不能和小時候那樣黑天白日地鬧,原先還有些不以為然,如今瞧了金釧兒方知道了。”
黛玉暗暗嘆了一口氣,心內著實對寶玉再添一分涼意,那最後的一絲情意也終於徹底放下。
才過了晌午,忽又聽人說賈政將寶玉打了一頓,其中便有金釧兒一事,還有便是因忠順王府來找戲子的緣故。
琪官之名黛玉也曾聽寶玉提起過,兩人似乎極為要好,若是他知道是寶玉洩露了他的行蹤,不知會作何感受。
黛玉深深嘆了口氣,對紫鵑雪雁等人道:“此事不要再議,一會子紫鵑代我去探視一番,只是日後還是遠著些寶玉罷。”
寶玉惜花愛花,確實勝過世人重男輕女,但他性情懦弱,毫無擔當,於此事上實在讓人心寒。
紫鵑與雪雁聞言對視一眼,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中,寶玉服藥後醒來,賈母王夫人都跟得了鳳凰似的,探春寶釵等人圍著噓寒問暖。
隨後賴林諸家管事媳婦也都來探望,直過了大半個時辰眾人離去,才安靜下來。
寶玉伸著脖子望了一圈,問道:“方才有誰來過沒有?”
眾人心中明白,卻只做不知,襲人道:“二爺說的是誰?”
寶玉心中煩躁,道:“林姑娘沒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