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一年, 中秋佳節剛過去沒幾天, 京城內外的, 一片繁華, 而紫禁城內,氣氛卻十分沉悶,因著皇後病重,宮內上下, 人人膽戰心驚。
日暮時分,永壽宮內寂靜無聲,西暖閣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紫褐色褂子的宮女端著一個託盤進來, 房內靜悄悄的。
她看了眼紗帳後沉睡的女子, 小心翼翼把託盤放下, 拍了拍趴在床榻邊打盹的綠衣宮女,示意她跟著出來。
兩人輕手輕腳出了裡間,綠衣宮女看到託盤中的藥碗, “烏蘭姐姐, 藥已經煎好了?”
烏蘭向裡間看了一眼, 輕聲道:“塔娜, 主子一直都沒醒過嗎?”
塔娜苦著臉搖了搖頭:“沒有,我一直守著,可是主子到現在還沒醒。”
“既然主子還沒醒,那我就先放暖盒裡吧,唉,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梳洗休息一下吧,可別累病了,這裡我守著就行了。”烏蘭看著塔娜雙目紅腫,神情疲倦,嘆了口氣道。
塔娜這才發覺全身痠痛,出了一身汗,身上的棉衣都濕透了,苦笑著抹了抹眼角,“我沒事,就是擔心主子,都三天了,主子還沒醒,都是我的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那天我說什麼也要攔著主子。”
烏蘭拍了怕她的肩膀,安慰道:“這次的事也不能怪你,你也別太自責了,誰也沒想到皇上會在那時候跑過來,還發生那樣的事。”
“不,都怪我,要是我不告訴主子那件事,主子就不會跟皇上吵起來,也不會因此昏迷不醒,都怪我。”塔娜想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主子,不禁流下淚來。
“別想那麼多了,劉太醫說主子的燒既然退了,那便沒什麼大問題了,今日應該會醒來。”烏蘭拍了拍塔娜的肩膀,安慰道。
塔娜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可是主子醒來了又該怎麼辦呢?這三天皇上一步都沒踏進咱們永壽宮,要不是主子還病著,指不定會怎樣呢,咱們主子是草原上的明珠,幾時受過這種委屈。”
說到此處,塔娜不知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沉,咬牙切齒道:“說來說去,都怪那個狐媚子,身為弟媳卻勾引皇上,要不是她不知廉恥,主子也不會…”
“閉嘴!這種話也是可以亂說的嗎?”烏蘭嚇了一跳,及時喝止了塔娜的大逆不道之語。
匆匆開啟門左右望了望,見附近沒有別人,烏蘭這才鬆了口氣,轉身看向臉色蒼白的塔娜,咬牙道:“你不要命了?這些話也敢亂說?幸而沒有其他人聽到,否則傳了出去,連主子也保不住你!”
皇上同那位的事雖然瞞得緊,只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這宮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無人敢議論罷了。
自從前些時日那幾個私下說閑話的小宮女忽然沒了蹤影,宮裡的人更是膽戰心驚,紛紛閉緊了嘴巴。
烏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塔娜,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為主子鳴不平,只是你要記得,這裡是皇宮,不是咱們科爾沁。
主子的處境本來就艱難,我們是主子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主子,一定要謹言慎行,萬萬不能給主子惹麻煩。你剛才那話若讓人聽到了,又會是一場禍事。”
塔娜也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剛才失言,想到那幾個宮女的下場,臉色頓時一片煞白,咬住唇低聲認錯,“烏蘭姐姐,是我糊塗了,我是一時情急,這才失言,下次絕不會再犯了。”
烏蘭見她想明白了,心下鬆了口氣,道:“知道你擔心主子,只是你也不想想,咱們主子是科爾沁的公主,代表的是咱們科爾沁,豈是說廢後就能廢的?
不管怎樣太後娘娘也不會同意的,況且皇上不過是正在氣頭上,才說出這些話來,過一段時間氣消了就沒事了。至於其他人……”
說到此處,烏蘭也皺了皺眉,厭惡道:“咱們主子是皇上的發妻,是這大清的皇後,豈是那等人能比的?皇上也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況且有太後娘娘在,她翻不了天的,不管她有什麼念頭,也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
她比塔娜看的清楚,現在的大清可不是□□那會了,如今大清入關不久,正是給天下漢人做,太後又怎會容許皇室出現兄奪弟妻的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