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經過街市,沿街店鋪商品琳琅,旗標錦繡招展,羅綺遍身者穿行如水,花團錦簇,一路上元棠都挑著車簾向外看。
袁德控馬到元棠車邊,笑著說:“看來咱們此行不僅要保護阿郎,還得將阿郎看緊咯,別讓他被迷了眼掉入哪個溫柔鄉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護衛車隊家兵一年裡與元棠混熟,知道家主好脾氣,聞言都笑起來。
元棠自己也哈哈大笑。
要知道他一穿來就在被戰亂侵擾的邊城,隨後又在山莊守孝,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市井的熱鬧與繁華,現在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野山夫。
正好路邊彩樓上有幾位小娘子臨窗而坐,大概見元棠長得不錯,又被僕從護擁,隨手從果盤上挑了一粒果子,用香帕一包,擲到元棠車上。
樓上女子也嬌笑一片。
袁將軍多年前在京中置有一宅,派家僕看管,元棠從霽颺出發前就已讓人送信到京中,到京後直接可以入住。
夜裡,小廝點燃艾草燻遍房間每一個角落,天氣回暖,蚊蟲也多起來。
月上柳梢頭,元棠望著朦朧月色出神。
出發元棠又收到一封沈靖宣的來信,沈靖宣在蓬吳沈家,寫信時還不知元棠要上京,說了些之前遊學的見聞,又提到封淙還沒離京。
沈靖宣不在京中,不瞭解封淙的近況,在信裡也就隨筆一提。
既然來了京城,元棠肯定要見見封淙,相隔一年,他們幾乎算斷了聯系,封淙應當還在宮裡,也不知怎麼才能見到。
翌日,元棠先到禮部報道,他奉詔進京,必須先告知禮部人已經來了,接待他的吏員說,各州郡士子已陸續進京,五日後皇帝將在宮中彙文殿召見,隨後才正式入學。
從官署出來,元棠居然遇到了乘車經過的蕭擅之。蕭擅之的馬車後跟著一大群僕從,他坐在車上,與一名僧人交談,沒有注意路旁的元棠,倒是元棠從車馬排場一眼就認出了他。
還有幾天空閑日子,元棠帶著準備好的禮物,打算好好拜訪袁家在京中的故交。
京城貴胄雲集,袁家的門第放到京城實在不算什麼,當年袁將軍進京受封,交遊甚廣,元棠想在京城站穩腳跟,還得攀一些舊關系。
他按照在家中列好的名單逐一上門,首先是沈家在京城的宅院,沈靖宣說過,如今只有他五叔一家在京,元棠去的時候未見到沈家人,只見到沈家一個管事。
除了沈家外,袁將軍結交的其他人家大多和袁家門第相當。時過境遷,有些故交因同屬沈尚書一派,這些年被蕭家排擠,早已貶謫出京,有些改投蕭家一派,不願與打著沈家舊部烙印的袁家往來,有些或許見元棠無官無職,應接敷衍。
忙活幾天,元棠收獲不多,原先他還想打聽封淙訊息,結果撲了空。
袁德當年隨袁將軍進過京城,這幾天眼看元棠受冷遇,心中不平,反倒還是元棠安慰他。
四月初十,元棠一大早乘車到宮城端門,根據謁者指引步行到彙文殿。
殿前廣場站了幾百人,都是著大袖長衫的各地士子,曉風微拂,衣帶飄舉,盡顯翩翩風度。
謁者按門第出身和身份安排的班次,元棠有爵但出身不高,排在中間稍稍靠前的地方。皇帝還在上朝,眾人按班就位,至太陽高升才等到皇帝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