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涼詩琴的這三日,我過得甚是渾渾噩噩。由於是靜閉,所以不能出門,我幹脆整日都躺在床上,不理會其他人。屋子裡不是瑞雪就紫翠,這兩個人看見我煩,我看見她們也討厭。或許是受了八小姐的叮囑,她倆人到沒有再惹事。大家眼睛一對上,很自然的撇過對方,過著相安無事的生活。
有時候冬兒回來,也只能耽擱片刻,我想問個話,看著她行色匆匆的模樣,只好閉了口,選擇一笑帶過。而冬兒真的是忙慘了,最多關懷數句便不得不抽身離開。我猜涼詩琴應該交代給冬兒很多親力親為的事,而這些事放在從前,都是由我代勞,自然冬兒現在做起來便不那麼得心應手了。
屋子又靜了,在床上翻了個身,猜想著涼詩琴的打算,我覺得這樣也好,免得我又惹下什麼禍,冬兒一時間接不上,倒是耽誤了涼詩琴的正經事。只是這麼明明白白的被涼詩琴拋之腦後,我的心還是有些受傷。相濡以沫這麼多年,突然秉公辦事,涇渭分明,確實讓我受了不小的打擊。不知道靜閉一過,我該以什麼樣的姿態站在涼詩琴的眼前。躺久了,身子散的跟爛泥一樣,腦子也如漿糊一般,心更是沒了主心骨。
三日一過,我不知道涼詩琴是合打算,依舊待在屋子裡。
連續侍候了幾日的冬兒跨進屋子,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撲在我身上來:“更衣姐姐,想不到你這麼厲害。”仰起頭來,冬兒睜著大大眼珠子,充滿敬佩的目光仰望著我,“以前這麼多事,你是怎麼做到面面俱到,井然有序?”
這個問題我從沒想過。這些事本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再想到是為了涼詩琴,自然是更加盡心,希望她用的、吃的、穿的、看的。。。只要是有關她的一切,都希望是最好的。
冬兒抱著我開始在我懷裡撒嬌:“就那個冬衣,我都不知道跑了好多次,還被管事的張大媽吼了好多次。急得我都不敢跟七小姐說。”
原來已經到開始制備冬衣的時間了。真是難為冬兒了。以前不論大事小事,都是由我一一經手,冬兒可謂是隻負責涼詩琴跟前的事,從頭做起來自然有些費力。加上各家各院各部門,那些七嘴八舌的大嬸大媽都不是些善茬,看到冬兒這個愣頭青,肯定是得先來個下馬威,免得以後被小丫頭片子騎到了頭上。揉了揉冬兒的羊角頭,我的心裡有些歡喜又夾雜了些說不出的惆悵:“冬兒都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天真無邪的冬兒抬頭沖著我傻笑:“七小姐也這麼誇我。”
我的手突然僵住了。獨當一面嗎?是不是就不再需要我了?我是不是變成多餘的了?這些問卡在我的咽喉,咽不下去。
“姐姐,你怎麼了?”冬兒見我不應,歪著頭打量著我。
我傻傻的扯出一個笑:“只是覺得冬兒竟然得到了七小姐的認可,看來冬兒真的長大了。”
冬兒又傻傻地笑了,然後跑到自己的床上大字型的躺下,哀嘆著:“我可不想長大。不然得天天這般做事,真是累。還好有更衣姐姐替我。不然我非累趴下不可。”說完,冬兒側了身子,用手掌撐起頭看著我傻笑。
我抿嘴一笑。這個傻丫頭,傷了人都不知道。趁眼睛還沒被迷模糊,我趕緊起身:“你好好休息,你明日再來換我。”
“嗯。你快些去吧。”說完,冬兒如釋重負的蔫在了床上。
我幾步便離開了屋子,強忍著心酸的感觸,不讓現實的殘酷打敗內心的期盼。一路上可謂是飛一般的趕到小院。推開門,那天誘蝶的花已經枯黃掉落了。旁邊的吊椅沒有風的撼動,靜靜地在那裡一動不動。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沒有改變,變得是我此刻躁動不安的心。
即將見到涼詩琴,我的手心突然有些汗,趕緊捏住衣裙,連上臺階都有些錯亂,差點跌倒。屋子裡靜的彷彿沒有人。我環視一週,沒有發現涼詩琴的倩影,便輕輕的上了樓。看見床簾已經解下,知道此刻涼詩琴已經安睡在裡面。我移到床邊,隔著淡粉色的簾子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裡面平躺著的涼詩琴的模樣。我在心裡用眼睛描摹著她的輪廓,不知道這是不是奢望,算不算逾越?
涼詩琴的時間觀念很強,午休時間到了,便會自動起身,不需要我們提醒。看到涼詩琴起身了,我才如夢大醒,趕緊把簾子拉起來。涼詩琴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和往常一樣等著我們這些丫鬟服侍。我原以為這一瞬會聽到些什麼,發生些什麼,但是看來是我妄想了。愣了一秒,我才回了神,魂歸原位,立馬把涼詩琴的衣服拿來服侍她穿上。兩人不用言語,她就知道該怎麼做,我也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涼詩琴準備得當,便出門離開。我一路跟在她的身後,跨出院門。
從跨進院門時還有些許期待,那麼此刻跨出院門,我便放下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專注的凝視著涼詩琴的背影。她不需要言明,我便知曉該怎麼當好這個下人。
秋風不似春風那般溫柔,已經掃落了好些金燦燦的菊花。剛走近花園,我便看到菊花小徑邊圍了好些人。不用猜,便知道是二奶奶約了大家來賞菊花。再不賞,這些菊花只怕要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