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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吃茶

明清瀾搖了搖頭,“不,這世界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我自然也不能多說些什麼,只是你說你從小與你師兄是相依為命的,我倒是有一點不清楚,那你的父母呢?難道你師兄從小將你帶大的?”

白七夢點了點頭,忽的輕笑了一聲:“確實是這樣的,師兄說過,他從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帶著我,那時候我也才兩歲,哪裡記得住什麼家人啊,師兄只說見到我時我的家人早已奄奄一息了,只將我託付給了他,我也不想去追究多少,那可能又是一段傷心往事,我傷心的已經夠多了。所以也不想再去追究了,退休了也可能只是徒勞罷了,師兄說那只是一個小鎮子罷了,只是遭了土匪,那些土匪也真夠狠的。罷了,我這一輩子唯一的親人也只是師兄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我的親人受到傷害,所以我也能理解你那樣的心情,只是你們這樣的離別之情,我卻不怎麼體會得到,或許也是因為我和師兄從未離別過吧。”就是那唯一的離別,卻是生死之別,那是一種絕望的痛苦,而不是明清瀾現在這樣的。

“原來如此,看來你是個孤兒。只是你也是幸運的——”說到這裡,明清瀾忽的笑了一笑,有點自嘲的意味,“但或許也是不幸的吧,是皇宮之中,或許真的沒有那山林之中來得痛快,快活日子那麼少,這諾大的皇宮就像一個精緻的鳥籠,所有的鳥兒都是跟皇帝觀看的,誰有知道皇帝會喜歡哪一隻呢?哈,我算是瘋魔了,竟然做出這樣的比喻來,只怕先皇在天之靈,也不會饒恕我吧。”

“你說的沒錯,先皇其實自己也瞭解。先皇比任何人都要透徹這樣的道理,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皇宮,只是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他不能將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這樣只會引發一場新的恐慌罷了,所以他要承受這樣所有的東西。但是先皇也有它的無奈之處,也別看著他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可是皇家哪裡會沒有爭鬥呢?皇家有哪裡會沒有戰爭的,一場爭權奪位之戰,眼看著波瀾平靜,可實際裡暗湧翻滾,驚濤駭浪之時,你還以為危險,並沒有靠近,其實那時候他就已經知曉自己可能快沒命了。”白七夢道,“皇帝之術,誰又能明白其中意味呢?先皇承受的比我們還要多得多的苦難和壓力,所以我們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他一方面想要保護他愛的女人,他想要保護自己所在乎的所有人,他不想辜負任何一個人,可惜呢,他無能為力。”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了誰。明清瀾,如今你也要好自為之。冷宮裡寒夜漫漫,可也許這也是一個幸福之地,至少遠離了外界喧囂,而我卻還要在那風浪尖頭上迎風作戰。這幾日我可能都不會來了,外面還有好些事情要我去做,容琪那邊又出了岔子,我須得前去才是,這個女人就會給我找麻煩。罷,我能做的已經是我盡力了的,此生我也不愧疚於誰。”白七夢說著,突然有些傷感,“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是個頭,我也多想遠離這些喧囂,遠離這些爭鬥,尋找自己的一方潔淨之土,到時我會在那潔淨之土上安眠。”

明清瀾一笑,“但願你能找到這一方潔淨之土。”

白七夢離去,這幾日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沒想到晌午過後,天上竟然難得的出了太陽,太陽暖暖的,白七夢伸出手,想去觸碰那陽光,可是將手緩緩放下之時,透過指縫,卻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身穿白衣,一頭墨發隨風飄揚,這個人彷彿就這樣站著就已經能夠抵擋所有的俗塵喧囂了。白七夢笑了笑,朝他走去。

“國師今日好興致啊,竟然還來到這裡,再往前一走,可就是冷宮了,難不成是要去看琴昭儀?”

琴之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只是將手輕輕一抬,像是要去接觸那一抹陽光似的:“今日陽光甚好,我便到處轉悠轉悠,誰又能想到轉到這個地方來了。過幾日桃花盛開,你那星宸宮便又要好看了,這皇宮之中幾乎一半的桃花都在你那宮中,你可真是有福氣,只可惜我那占星閣卻從來不曾有過。可惜桃花要開,梅花卻要落下了,只可惜了那花中君子,冬日之時,開得如此之好,所有的嚴寒都不怕,可惜春暖花開了,它卻又要走了。”

白七夢一笑:“這難道不是能襯託梅花的獨孤一世的氣質嗎?偏偏要與世人違背,從不隨波逐流,這樣的性子誰又能有呢?其實不過就是這花看得清罷了,不想在那一片豔俗之中存活,不想和那些自以為是的百花爭芳,所以才要在冬日盛開,因為這樣,才能豔壓群芳。看我說的話呀,剛開始才說人家清高冷傲,如今卻又說成心計了。看來是這幾日事情太多,腦子都已經混了。國師,我有線索了。”

占星閣中,琴之為面前的女子親自斟滿了一杯茶,女子面龐姣好,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直勾人心,琴之低下頭,品了一口茶。

“我是這裡的茶,果然與我那裡的不同,我那裡盡是一些俗氣之物,只有你這裡的如此的與眾不同。不過我今日見國師倒是與其他時候不同了,若是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難以看見國師那鬢角的一縷白發,我那日見時都沒有,今日怎麼就有了?”說話間已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心疼,難道是他這幾日又是操心過度了嗎?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事啊。

琴之一愣,從沒想過白七夢竟然有如此好的眼力,一眼就能看透了,只可惜哪裡能跟白七夢說實話呢,也只得笑一笑,忽悠過去:“太後娘娘想多了,白發罷了,那也只是尋常事而已,我如今在朝廷之上做那麼多事,生出一些白發,也是自然的,就算是神仙,也會被這麼多事磨平頭頂的,我運氣好,不過就是白了一縷,日後還會黑回來的。我這茶呀,也不過就是那麼普通的茶,只是因為在冬日裡用冰凍了一下,便多了一些沁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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