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暘果然說到做到。他開始往定國公府送東西,一些在四個蜜眼裡都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一個被啃過一口的紅寶石蘋果,一隻有著迷之微笑的樹懶擺件,一個紅松木雕的高跟鞋,不得不說書衡看到的時候還是興奮了一些,畢竟她像很多女孩子一樣做過灰姑娘的夢。後來,她還收到了一條短短的雪紗小短裙。開啟盒子的時候,書衡表情微囧。習慣了秦王三五不時千奇百怪的禮物的她們,還是拿起來抖了又抖看了又看,不斷的問書衡:“小姐,這個要怎麼穿?”
不得不說女孩子對衣物有著天生的敏感,也難為她們一眼就看出是要往身上穿的。
書衡很爽快的解掉長裙,穿給她們看:“諾,就是這樣。”
她不敢過於豪放,下面還穿著嫩黃的襯褲,叉著腰轉了個圈對上四個蜜四臉有點無法形容的表情,一時間連歡喜都無法表現出來了。
“哈哈哈,”蜜桃當先打破了沉默,笑的暢快:“這衣服做的真省布料!”
其他三個蜜都點頭附和,讀過些書的蜜棗還笑道:“聽說古代有皇帝為了厲行節約,不許夫人穿曳地長裙,秦王也這樣玩兒,若是他以後登了基,要大家都穿這裙子,不曉得省多少東西。”
書衡已經完全樂不出來,她無比的想念現代社會。
半夜,貓兒雀兒睡著了,值班上夜的睡著了,連外間的蜜桔都睡著了,書衡一個人輕輕的爬起來,她脫掉了睡袍,再次穿上了那條短裙,上面是無法接受肚兜這種神物,而自己縫製的小吊帶背心,下面脫掉了襯褲,露出兩條筆直光潔的腿。月光中赤腳下地,悄無聲息的移動到鏡子面前,打散發髻用緞帶給自己紮了個馬尾。
若是拋開這古色古香的背景,倒是看不出這是古代少女了。
微微泛點藍的月光下,是身形還顯幼細的少女纖細輕巧的骨架,她舉起手臂無聲的轉了個圈,無比的輕盈。小小的裙襬如荷花般悄然綻放,又悄然落下。伸手,昂首,舒展腰肢,又悄然收回動作。
涼意從地毯爬上腳踝和膝蓋,她抱著身子慢慢蹲下,看著鏡子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一時間心酸:我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呀。哪怕前世的她,也是不愛看古裝劇,偏愛都市劇場和歐美風,對漢服這種東西也從來都不感冒。
書衡心想,她一定是沒有心肝的,哪怕國公夫婦對她再好,她也念念不忘前世的爸爸媽媽。她的心態,是被領養的。而且是很可氣的,養不熟的那種。
哪怕這個上京如此繁華美麗,她還是寧願去吃大帝都的霧霾。
她不喜歡古琴更偏愛華彩濃重的古箏,但為了袁夫人高興,她二話不說。她不喜歡茶道功夫博物鑑器,但因為國公的一句話,她勤學苦練。要是面對的是爸媽,她不會這麼乖的。會反抗:我不學了!我最討厭撥絃。會撒嬌:別逼人家了嘛,人家已經很努力了。但面對國公夫婦卻不會,偶有撒嬌也是思考過的,斟酌過的,會看風向找標準。更像是要盡到一個乖女兒和閨閣千金的義務。儘管國公夫婦都非常寵她,但那種血脈到靈魂都融合在一起的感覺是隻此一次的。
來到這個世界,她已經努力的快樂和享受了,但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有種難言的孤寂席捲而上,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是誤入蘿蔔地的一顆土豆。
格格不入呀,會被當成神經病的。書衡愛憐的撫摸著自己美麗又無辜的軀體,抿緊了唇,在哭出聲之間,衝回床上,蒙進被子裡,任憑眼淚傾瀉而下:爸爸媽媽,阿恆要嫁人了呀。你們想我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睡去,早上起來兩隻眼睛腫的像蜜桃。
蜜桃捧著銅盆過來給她梳洗,見狀嚇了一跳,差點丟掉盆子:“小姐,你怎麼了?別是要得紅眼吧?”
書衡緩慢的搖搖頭:“別大驚小怪,就是昨天晚上做了個悽慘的夢,慘到自己哭出來了。”
蜜桃信以為真,一邊伺候她梳洗一邊詫異的問:“什麼夢?好好的眼睛都腫了。”
書衡勉強笑笑:“還是別問了,不然我還得哭。趕緊拿冰毛巾過來敷敷,要不然請安的時候又被夫人唸叨。”
半下午的時候,甘玉瑩興沖沖的跑過來找她,這小姑娘一身鮮紅,看起來無比亮眼,走起路來足下生風,簡直要帥裂天際。上身是束腰窄袖,下面是綁腿長褲,到膝蓋的長靴,頭髮用一頂花冠高高的束在頭頂,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