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蘅不願和後宮女子打機鋒,繞來繞去,說話都靠猜的,實在是九曲十八彎,永遠說不明白,還不如一開始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木昭儀卻似對她很有興趣的模樣,噙著輕柔,卻絲毫不帶溫度的笑意,上下打量著她。
良久,方道:“今日請宋大人來,不為別的,只是本宮聽瑞雪說起,宋大人要搬新宅,想來人手不夠用?”
宋蘅訝異,不明白木昭儀特意召見自己,卻又說起她新宅子的問題,張口正要回答,木昭儀已然道:“那日,承安伯府,本宮瞧宋大人身邊也就一個侍女,大人才來烏央,對瑞雪帝姬多番照應,本宮心存感激,知道您缺人,已令木家送了一批侍女、僕婦過去。”
乍然提起承安伯府,宋蘅心中警惕,只聽木昭儀聲音清淩淩的,悅耳,卻令人在這炎炎夏日有種透骨的冰涼。
她忙道:“不勞娘娘……”
她原要推拒,再缺人,也不會收下木昭儀送去的人,誰曉得裡頭有沒有木照樣眼線,整日裡被人監視,身家性命叫旁人捏在手裡的感覺,可不好過!
木昭儀依舊漾著溫柔笑意,絲毫沒有給她回絕的餘地,更似能瞧透宋蘅心中所想一般,道:“這會兒功夫,怕是人已經送往新宅了,宋大人只管放寬心,都是早早調教好的,規矩半步不會錯。出身也清白,沒那麼多牽扯,宋大人可放心用。”
宋蘅哪敢收呢,可要推拒,又沒十足的理由。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南宮瑞雪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得走入殿內。
這幾日,瑞雪帝姬往宮中跑的勤,此時剛午睡起來。聽說母妃召見宋蘅入宮,還以為有什麼要緊事,沒想到母妃竟這樣大方,一出手就十來個丫鬟婆子送去新宅子?她都沒這樣好的待遇呢!
南宮瑞雪不樂意,微微嘟起唇瓣,抱怨道:“母妃,怎只想著宋蘅,卻忘了女兒?自打花芥沒了,兒臣身邊再無人可用!”
木昭儀差點毀掉南宮瑞雪,可如今瞧著女兒,演技全無裂痕,滴水不漏,寵溺得對瑞雪帝姬道:“帝姬府哪裡缺人?你性子跳脫,帝姬府的下人便都找的木納老實的,不得你心罷了!母妃還不知你?頑皮搗蛋,活似個猴子,宋大人幫了你許多,早該謝謝人家了。母妃瞧你不懂事,才替你出手一回,幾個丫鬟婆子也值得你大呼小叫?”
話有些嚴厲了,木昭儀就這樣當著瑞雪帝姬和宋蘅的面,一個貶損,一個誇贊,應是把瑞雪帝姬襯得如地上泥巴,把宋蘅捧上高空。
宋蘅連稱不敢,瑞雪帝姬也是極不高興——宋蘅心中不免嘀咕,八面玲瓏的昭儀娘娘何時這般不招人待見,盡說些令人心生反感,叫人別扭的話了?
宋蘅愈發謙遜起來,猜測著木昭儀的用意。
大約,是想挑撥她與南宮瑞雪,讓後者打從心底裡抵觸宋蘅。
身為南宮瑞雪的智囊,不只淑妃一系覺得棘手,怕連想利用親生女兒的木昭儀,也覺得宋蘅礙眼了呢。
離了宋蘅的指點,以後南宮瑞雪就是傀儡,想如何擺布就如何擺布,也沒有反水的能力。
宋蘅甚至想的更遠了些。
當初,南宮瑞雪就是為了二皇子,才會千裡迢迢前往大幽,明為和親,實為挑動皇室內亂,雖有立功,卻幾次險些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