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蘅到時,鄧衛也在。
屍身已經收斂,他道:“估量著龔夫人也該醒了,屬下來送藥,結果就瞧見她在院兒裡……人已經死去多時,屍身僵硬。”
他取來那封遺書,道:“大約在屬下與夫人講述她病情時,便已醒來,聽著了咱們談話,才生了死志。”
宋蘅一凜,龔夫人死,是為錢?
她斷斷不肯信,若遺書上如此寫,她定要疑心是不是有人描摹得龔夫人筆跡!
然而,她展信,喉嚨哽住。
龔夫人是為錢死,卻並非只為錢。
她言,兒女尚未成人,漫漫歲月,花費多如牛毛,救急不救窮,沒道理叫孤兒寡母拖累恩人,她願自裁而去,以求得宋大人與瑞雪帝姬庇護。
無父無母者,更令人憐憫同情些,龔夫人言,她前半生眼瞎錯付痴心,伴著狼君數十年,得了這般下場,只怨她自己。她願以後半生性命為賭注,壓宋蘅人品,為兒女保駕護航。
只希望宋大人能將她兒女託付可信之人,養育成才,至於那筆銀票,她不要,兒女也不要,權作謝禮。
宋蘅淚盈於睫,拳拳愛子之心,溢於言表。
她忍著酸澀,繼續閱下。
“臣婦赴死,也是心中有愧,擔驚受怕數十年,而今願告知宋大人,但願於大人有利。”
看下數行,宋蘅眉眼一凜。
鄧衛見她將信摺好,收在袖中,便道:“夫人,可要屬下前去把屍骨取出?”
宋蘅想應,半晌又搖搖頭,“不,這件事,咱們權當不知!”
“這,又是為何?”
“南宮瑞雪和木昭儀怕是留有後手,必要給淑妃致命一擊。咱們住在帝姬府,此事又牽涉極深,若還把嬰兒屍骨取出,這功也變成過,恐惹了老皇帝疑心。”
鄧衛蹙眉:“這件事不查不行,莫說烏央這幾位,便是咱們大人也……”
話音未落,他悚然一驚,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立馬停了下來。
宋蘅略略挑眉,只作沒聽到,言道:“朝中並非只有太子、二皇子的黨羽之流,這事兒從外人口中傳達聖聽,陛下定不會疑心。”
又問鄧衛,可有在烏央安插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