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嬤嬤倒是一愣,複又不屑撇嘴,暗道這四姑娘就是矯情,話鋒一硬,腰板子就直不起來。
祝嬤嬤一路走在前頭,瞧宋蘅乖覺,便未把她放在心上。
年前,四小姐宋荔把她推到還結著冰的小池塘裡去,人沉在水裡許久,才有家奴看不過眼把她給撈出來,也是命大,這般都死不了,回去後發起了高燒。
聽聞出氣多,進氣少,祝嬤嬤還以為家中要為這位三姑娘辦喪事了,誰知人竟挺了過來,還在院兒裡耀武揚威,打了個大丫頭。
祝嬤嬤撇撇嘴,瞧她得瑟的,待會兒有她好受的。
宋蘅一路乖巧,混似個透明人,豈料一進了正房,當著眾多管事婆子的面,抱著佟氏的大腿痛哭,“夫人,求夫人給阿蘅做主啊。”
她打心底裡不願承認自己如今身上流著宋家人的血,老天讓她重生在此女身體裡,她亦是無法,可若還如原主一般,怯懦膽小,卻也是不可能的。
是以,一見了佟氏,她便嗚咽出聲,萬分委屈地趴到佟氏膝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不多說一字,卻把那委屈訴到了十分。
佟氏出身世家,其父有從龍之功,乃先帝肱股之臣。
宋致遠能如此年輕,就靠著軍營裡搶走旁人的功勞混成將軍,也是靠的這資深背景的岳家。
在宋蘅還是施琅華的時候,她在宮中也見過佟氏幾次的,如外人所言,佟氏貞靜賢淑,待府中庶出也如同己出,然而宋蘅的記憶卻告訴她,眼前這位夫人,可是慈悲面龐蛇蠍心腸!
能調教出宋茵那麼個歹毒的女兒,佟氏又豈會是個慈悲人?!
佟氏招宋蘅來,原是想斥責一頓。
紅兒那丫頭,到底是從她房裡分出去的,偏叫宋蘅給打了,豈不是在打她的臉?
佟氏懷疑,是宋蘅在借機洩憤,原因麼,自然是年前被阿荔推進水裡那檔子事了。
不過,阿荔是她的親生女兒,佟氏哪肯為了府裡的庶出,難為自己的親閨女?!
本是想殺殺她的氣焰,既挺了過來,就好生將養,何必鬧的大家都沒臉。
哪知道,宋蘅一來就抱著她哭,好似受了大委屈的。
“好好說話,這是怎麼了?”
“夫人可是要趕阿蘅走?”
“自然不是,宣你來,不過是問問你為何無緣無故打了紅兒。”
“原來,外面如今傳女兒閑話。”宋蘅看了眼跪著的紅兒,剛哭過,眼睛也紅紅的,宋蘅更氣了,“夫人,您也瞧見了,我不過打了她幾下,先不說她犯了什麼錯,這轉頭就跑您這裡來哭訴委屈,可見從未把女兒放在眼裡,說不得碰不得!”
而且,一個丫鬟的話,就讓佟氏大張旗鼓地把宋蘅招來問話,可真是個好“慈母”呢!
不過麼,現在可不是叫佟氏難受的時候,宋蘅如今只能藉著佟氏的手,殺雞儆猴,別什麼髒的臭的都敢騎在她頭上拉屎!
“家中自有規程,她不好,你只管稟了我便是,怎可私自用刑,傳出來,人都當宋家的女兒沒有教養的。”佟氏溫溫柔柔一嘆氣,好像宋蘅是個頗讓人頭痛的乖戾孩子。
“女兒是想回稟您,可祝嬤嬤常說,您這裡忙,叫女兒明日再來,明日複明日,女兒總也見不著您,今次實在忍不得了——您還不知紅兒做了什麼吧?她把女兒的首飾那出去賣了,祖母昔年賞賜的長命鎖,也叫她偷回了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