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捱了半個多小時,顧津發現他呼吸變得很輕淺,橫在她腰間的大掌也不似先前溫熱幹燥。顧津心中慌亂無助,連喚了他兩聲,直到聽見回應才不那麼害怕。
她看了看外面,天空仍然黑得如同潑了墨,但顧津清楚一分鐘都不能再等,她必須得救他。
顧津開啟手電筒,把行李袋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可並沒找到在野外能用到的工具。
“你幹什麼?”
虛弱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顧津回頭:“我去外面看看,找個有訊號覆蓋的地方打電話。”
頓幾秒,李道咬牙懸起腦袋:“收拾收拾……一起走。”
顧津急忙按住他肩膀:“你別動。”
“你……自己不許出去,太危險。”李道試圖起身,背上猛地傳來一陣鈍痛,額頭立馬逼出冷汗:“我跟你……”
顧津又在他肩頭重重一按:“李道,請你相信我。”她無比嚴肅,每個字都咬得極清晰:“我一定能行。”
李道一瞬眼眶通紅,沒有說話,身子跌回地上。
顧津跪坐在李道面前,半晌,弓身在他臉頰親了口:“你在這兒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
李道仰頭印上她的唇,輾轉片刻,低聲說:“老子真他媽窩囊。”
顧津稍稍直起身,像是沒聽見:“我應該怎樣做?”
李道閉上眼,不肯告訴她。
顧津等了會兒,撐臂起來:“那我走了。”
李道一把握住她手腕兒,清楚她去找出路是唯一辦法,他動不了,時間長了會死,所以即使現在不讓她出去,最終也會變成她自己。
很久後,李道緩緩開口:“天太黑,郭盛的人不會輕易往深山走,或許還待在墜車的地方,所以你不能回去……來的路上有一條小溪,聽清我說的位置,出了洞口往右大概兩千步,有一棵挺明顯的歪脖子樹,樹幹上有處血跡,要認真找,然後以那棵樹為中心,水源就在附近,有水總會有人居住……”他說完急喘一陣,接著道:“在林子裡會失去方向感,我剛才說的未必是直線,你……”
“我清楚了。”顧津打斷他,掖了掖他身上蓋的衣服:“你好好休息,我會小心的。”
“帶上那把匕首,即使沒碰到郭盛的人,也可能有野獸。”他看著她:“不是故意嚇唬你,這些是可能遇到的危險,你必須有準備。”
顧津抿了下嘴:“我知道。”
“津津,”他抬臂捏了捏她下巴,笑著說:“如果真能出去,你不救我也行。”
顧津什麼也沒說,幹脆地站起來,拿著手機、匕首和一件短袖衫,走出去時沒有回頭,她怕她看見李道的樣子,就沒勇氣跨出那一步。
照著他說的方向猛沖了十幾米,氣息微亂時才放慢速度,一陣山風吹過,涼意順腳底往上攀爬,顧津脊背一僵,猛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