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她,眼睛只睜開一道縫隙,目光卻又冷又平靜。
一瞬,顧津愣了下。
“你醒了。”心中的驚喜之情蓋過那點異樣情緒,顧津要起身:“我去叫醫生。”
“別動。”
他聲音仍是無力,兩個字,卻透出冷漠。
顧津下意識坐回椅子上,抿嘴看著他。
李道背對視窗,所以他醒來暫時沒人發現。房門半開半合,隱約能聽見外間警察的交談聲,他和顧津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外面的人都會立即進來。
另一側的窗外天空泛著青色,大概是清晨三四點鐘的光景。
顧津沒想到李道能醒得這樣早,握著他的手,小聲問:“你……哪裡不舒服?”
李道抽出手,去摘臉上的氧氣罩,長久地看著她,半晌,收回眼中所有情緒,終於開口:“我說什麼,你都會照做?”
早已註定的結局,終於隨他這句話逼迫彼此必須去面對。
顧津低下頭:“我能反悔麼?”
李道說:“不能。”
顧津身體僵住,吃驚於他的幹脆。
真正要做抉擇時,她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灑脫,或者說,她沒有他心狠。
心口還是不可避免地隱隱泛疼,顧津嘴唇有些抖:“我以為,最起碼……你會說讓我等你的話。”
李道隔了會兒才說:“等我?你想等到什麼時候?十年還是二十年?你確定到時候我還硬得了?”
“或許沒那麼久……”
“多久由不得我們,這種重罪你心裡應該清楚……顧津,我們才認識半個月。”他嘴角扯起一個弧度,輕聲說:“不是傻麼。”
“這與時間無關。”她立即反駁:“共同經歷生死,難道還不夠?”
李道冷哼一聲。
顧津握住自己的手,說得很慢:“如果是時間問題,去年綿州地震,我見過你。”
他表情僵住,半晌才問:“想起來了?什麼時候想起的?”
“顧維死後。”
李道沉默下來,看了會兒別處又看她:“你自己現在什麼鬼樣子,跟著我落不了好,回去了趕緊找個……找個正經男人。”麻醉劑的藥效過了,他不知道具體哪裡疼,可能哪裡都疼:“冒險雖刺激,當經歷就行,千萬別傻到當他媽一輩子過。”
顧津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身體沒有動,甚至呼吸都很平穩,卻咬緊下唇,臉頰一點點漲得通紅。
李道在她臉上看到受傷的神情,手臂緩慢移過去,拇指在她唇瓣上揉了揉:“你又不是小孩子,還玩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