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折騰出一身汗,水也灑出不少,他兩指加力,將她牙齒捏開一道縫隙。
顧津終於疼醒,低吟一聲,睜開了眼。
李道手肘撐在她兩側,和她說:“你在發燒,把水喝了再睡。”
逐漸清醒,顧津也感覺到口中的苦味,稍微撐起頭,就著他的手用水將藥送進去。
“睡吧。”李道說。
顧津乖乖閉上眼。
他用毛巾擦淨自己身上的汗,重新上床,顧津自覺地偎進他懷裡。
醒後李道再難入眠,懷裡的小火爐溫度不減,熱汗又一次席捲全身。
李道不敢掀被子,怕顧津再度著涼,於是就這樣抱緊她,睜著眼直到天空轉亮。
某個時候,顧津不知夢見什麼,五官揪在一起,很是不安地扭動,口中夢話連連,半晌又閉著眼低泣起來。
李道大掌一下一下拍著她,嘴唇去探她額頭,感覺越來越燙。
他心中沒了底,立即套上褲子,去敲隔壁肖海洋的房門。
村裡醫生天沒亮就被請過來,這人和肖海洋有私交,紀綱的傷就是他處理的,不該說的不說,更不會多問。
他給顧津掛了點滴,留幾片退燒貼以備不時之需,又仔細交代一番方才離開。
肖海洋掃一眼床上躺的姑娘,別有深意地看李道:“走心了?”
李道輕描淡寫:“還行。”
“別是弱點就行。”肖海洋好心提醒。
他沒搭腔。
肖海洋問:“想好接下來怎麼辦了嗎?”
顧維的事對他打擊不小,他開始懷疑帶幾人走上逃亡之路是否正確,是不是如顧維醒悟時所說,幹這行都沒好下場。
在黑暗中走太久,早就忘記平常人做事的方法,認定自己的判斷和抉擇都是正確的。所以在帶顧津離開的事情上,他沒想那麼多,無論用哪種方式,只要能帶她離開就行,並沒考慮這樣做給她帶來的危害及麻煩。當時是事不關己,可一旦摻雜太多私人感情,旁觀者和當局者的立場就完全不同了。
是他虧欠了她。
李道暗嘆一聲,又想起有一晚她對自己說的話,她說想棄惡從善得先洗清自身罪孽才行。
其實這姑娘比他活得要通透。
他心中堅不可摧的東西,不知何時起,忽然就開始動搖了。
肖海洋:“愣什麼神?問你想沒想好怎麼辦?”
“沒想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