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錢包數了數,裡面的錢足夠她坐車回到上陵市。
顧津收起東西,忽然有張小紙片不知從哪兒掉出來。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她讀了兩遍,想起是蘇穎昨天寫給她的,說以後萬一走散好聯系。
她當時沒太掛心,順手塞在包包裡,現在看著那號碼,不由輕嘆一聲,想來今後也沒用了,便順手扔掉。
等到天色又黑沉幾分,她才做賊一樣溜出去。
小鎮不同城市一般熱鬧,這鐘點路邊菜攤都收了,沿街商鋪也漸次打烊。
路燈排列稀疏,半明半暗的天色裡,燈光弱弱亮起來。
顧津縮頭縮腦地走著,眼尾一動,有輛車驀然停在她腳邊,她隨即一凜,側過頭,卻是一輛黃色麵包車。
司機探出頭來,說著半熟的普通話:“妹妹,用車嗎?”
顧津看那司機是個男人,又一臉兇相,道聲謝,警惕地搖了搖頭。
她繼續向前走,想找個地方打通電話,有串號碼爛熟於心,在嘴邊滾了一遍,卻登時想起和尚家偉已經分手。
除此之外,竟無人可以求助,如顧維所說,回到上陵後,終究剩她孤零零一個人。
想起顧維,她又想到剛剛逃離的那趟兇險難辨的旅程,以及將會面對的陌生城市和異國人群,更重要的是,如果跟著他們逃亡,必會觸碰她的道德底線,人生方向也將不同。
可那個人是她哥哥,這世上唯一親人。
顧津忽然之間茫然無措,好像怎樣選擇都是錯的。
她丟了魂兒一樣挪著步子,拐過轉角,剛抬頭便見對街走來的紀剛和蘇穎。
顧津雙腳彷彿釘在地上,心髒狂跳不止。
好在他們還沒看到她,下一瞬,她快速蹲下身體,蹭到矮叢灌木後面躲避。剛才心中的猶疑和顧慮在見到他們時本能做出決定,見土路上遙遙開來一輛黃色麵包車,情急之下再顧不了其他,攔下便鑽進去。
他們果然還沒走,顧津撫著胸口,從車窗外收回目光,見司機在內視鏡中正看她。
司機是個中年女人,笑眼眯眯,和善可親:“妹子,上哪兒去?”
顧津稍稍寬心:“大姐,我想出鎮。”
“這麼晚還出鎮吶?”中年女人打量她片刻,卻已轉了方向盤,向相反方向開去:“不是本地人吧?”
顧津笑笑,並不吭聲,她把口罩摘下來透透氣,順手收進衣服口袋裡。
這女人比較善談,說話時不經意從鏡子中瞧她兩眼,看似隨意,眼中卻藏一抹難辨的光。
她天南海北說了一路,顧津只嗯啊應答,目光掠過窗外景物,人煙漸少,視野也不似剛才明亮,兩天來,這條路竟跑了好幾趟。
女人問:“一會兒出了鎮我把你放在哪兒?”
顧津一愣,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混亂的腦袋理了理思路,其實這麼晚真不該離開,無論做何決定,應當在鎮上住一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