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她是看出了什麼,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出其不意說起了這個,而且,一開口,便直奔價錢而去。
果真如她自己所言,日日浸淫在銅臭味中,如何能指望她懂得什麼字畫?
韓明心絃卻是為之一鬆,愜意笑道,“這只是仿的,雖還有些貴,但卻是比不得真的,說到底,我這畫,再像,也只是贗品罷了。”
“韓兄切莫妄自菲薄,就以韓兄這以假亂真的功力,自己畫來,未必就比惠景帝遜色。”如李院長這般的文人自有傲骨,可與他們相交,卻也少了些門第出身之累,只看才學,因而,李院長稱韓明為韓兄,而非大人。
其他人聽罷,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懂,個個都免不了一頓恭維。
謝鸞因微微一笑,半垂下眼,目光沒再往那幅瓊梅圖看去,心底卻已是暗湧翻滾。
這瓊梅圖是謝傢俬藏,李院長也就罷了,隴西李氏一族底蘊在那兒擺著,謝鸞因就知道,李氏有不少人到京城求學,雖然沒有出仕,卻也是另一種折中,維護家族聲望的法子。
李院長年輕時,必然也是一樣,他若見過瓊梅圖,尤其是在賢妃出嫁之前,倒不足為奇。
可是,韓明……他一介寒門出身,卻是如何得見?
可他的畫作,那般細微之處都臨摹了出來,可見他不只見過,還看得很是仔細,可是……怎麼可能?
還有,最讓她在意的,還有一點,就是韓明的臨摹功底。
不知道,他是隻擅長於臨摹惠景帝一人,還是……人人皆可?
眾人閒話了一會兒,下人便來請示,準備開席了。
因為冬日天候短,因而,開席開得早些,也是情理之中。
這回,不知是知曉謝鸞因事忙還是別的原因,韓明並未再請謝鸞因來幫他操持宴席,而是由他剛到西安的兒媳來全權操辦。
宴席仿古氏,長條矮桌,順牆而設,一人,或是兩人一桌。謝鸞因因著是姑娘家,又不比尋常婦人,倒是得以與他們同廳而坐,只這座位卻安排在中間偏後的地方,離韓明的主位有些遠,不過,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倒是便於她觀察和思考。
不一會兒,若有似無的雅緻箏音中,一隊手持銀壺,身穿霓裳的美貌丫鬟踩著節拍翩翩而入,然後,一人一桌,各自跪在了客人身後,專伺斟酒。
酒席上,自然少不得你敬我,我敬你的,何況,斟酒的還是美貌丫鬟,就算眾目睽睽之下做不得什麼,但摸摸小手,揩揩油還是可以的。
對於這些男人的嘴臉,謝鸞因已是司空見慣,扭過頭去,只作沒看見。
謝鸞因只是要不要抿上一口,因而一杯酒也不過才去了小半,可那些男人們卻大多都已喝高了,不一會兒,便又上來了幾人。
這回的,卻不是丫鬟,而是小廝。
手裡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色的銀製酒壺,一共十來個,應都是裝滿的,也難怪要小廝來端了。
那些小廝端著托盤,低眉垂首地一桌桌轉過去,酒壺空了的,那侍酒丫鬟便會拿空壺換上一壺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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