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今日還要拜這滿地的雪所賜,她才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她眨了眨眼,否則,她還以為他是屬貓的,走路自來沒有聲響。
齊慎走到她身旁,與她比肩而立,望著這滿天滿眼的白。
“這幾日連著下雪,天氣冷著呢,你該多穿些才是。”他扭頭看著她身上薄薄一層素色夾襖,皺了皺眉。
謝鸞因翹了翹嘴角,“有的時候,冷一些,倒是能讓人的腦子,也清醒一些。”
齊慎眉心一攢,深深望她一眼,縱有許多要勸阻的話,到得最後,也不過成了一句嘆息。
“我知道,你與葉大奶奶情如姐妹,她走了,你心裡自是不好受,但也要放開胸懷。今日忙完後,好生照看自己吧!”
前兩日,他也曾到華園來弔唁過華嫣然,曾在靈堂中見過代主家行謝禮的她,不過幾日的工夫,她竟又比那日見時瘦了好些,下巴都尖尖的了。
謝鸞因目光輕閃,“眼看著,又是年底了,你是要進京述職了吧?”
按理說,外放官員每隔三年,便要進京述職,今年,還不到時候。邊將又與文官不同,因為關係到邊關安危,因而常常只上奏表,無召不得擅離職守。
可今年比較特殊,今年,是洪緒帝整十壽辰,禮部官員奏請大辦壽辰,與天同慶。
洪緒帝以國庫空虛,不可勞民傷財之言,拒絕過兩三回,終於在禮部官員的言辭懇切下,半推半就地應了,要“與民同慶”。
齊慎作為洪緒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周朝中最為年輕的封疆大吏,自然是得了洪緒帝特召回京。
雖然帝王的生辰八字,自來是秘密,但謝鸞因從前也曾參加過洪緒帝的壽宴,依稀記得,就在年關的時候,如今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他自然得啟程了,只怕還要快馬加鞭才能趕得上。
齊慎倒是絲毫不詫異謝鸞因知道這些,點了點頭,“嗯。已經定下了日子,明日啟程。”
只怕,他是特意留下,為的,便是參加華嫣然的葬禮吧?
謝鸞因按捺下心中乍然的起伏,淡淡抬頭看他,“要去多久?”
再平淡不過的詢問,卻是引得齊慎極快地抬眼瞥了她一下,片刻後,才含糊地“唔”了一聲,道,“怎麼也得等到年後吧!少則兩月,多則三月。”
這是自然,年下正是朝官們相互走動,聯絡感情的時候。
今年的京城,必然又是格外的熱鬧。
若是齊慎不想做到了頭,也只是一個陝西都指揮使的話,他怎麼可能放過這一個與京官交好的機會?而謝鸞因再清楚不過,齊慎絕不可能止步於此。
勾起唇角,她輕輕笑了,“那你回來的時候,恰好是陽春三月,萬物復甦,草長鶯飛,倒是個好時節。”
“我與華姐姐情如姐妹,便想著給她守守孝,也不多,就百日,聊表我的心意,算算時候,那個時候,也恰恰出孝了。”
平平淡淡的一席話,音調和緩,甚至聽不出什麼起伏,齊慎卻是聽得心房驟然急跳,雙目驟瞠地望向她,眸中跳躍著幾許忐忑與不敢置信,“你……”她是什麼意思?他沒有意會錯吧?
謝鸞因對著他,微微一笑,杏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明明身處在雪地之中,她的眼底,好似已經爛漫了春光。
“我是想問,那日你說的話,可還算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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