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爐子上,都恰好煨著一盅湯,或是煮著一碗麵。
換做從前,謝鸞因不會多想。
不是她蠢,是因為葉景軒的態度,讓她絕不會多想。
可是,那日,華嫣然的一番話,卻讓她不得不多想了。
一切,都太巧了。可是,哪裡有那麼多的巧合?
三年前,中秋夜,在夏邸發生的事情,雖然被夏成勳和塗氏下令禁言。
可是,那夜過後,謝琛有幾日未曾到過學堂,她也告了假,在家裡照顧。
以葉景軒在西安的勢力,就算查不出事情的全部,但大概卻也是能夠猜出來的。
當然了,這要葉景軒上心,才會讓人去查。
而且,他也要上心,才會每年中秋夜都那麼剛好,出現在雲生結海樓,並且,廚房裡那麼剛好都有熱乎的吃食。
他必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會在夏邸久待,也知道,那中秋月圓下的團圓家宴,她只會食不下咽。
只是……不管知道,還是不知道,有些事情,都不會有所改變。
“流螢,天晚了,你回房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流螢卻是站在門邊,欲言又止。
謝鸞因不用看她,也知道她想說些什麼,“放心吧!我清醒著呢,不會有事的。”
流螢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謝鸞因在滿室的燭光中呆了片刻,然後,便是扭身進了內室,從櫃子裡拎出了一個籃子。
然後,走進了夜色中。
香燭紙錢,果品祭奠。
這便是她每年的中秋夜,在旁人人月兩圓時要做的事。
她知道逝者已逝,來者可追。她知道她要好好地活著,才是她爹孃最大的安慰,這些道理,她都知道,正如她從前對謝琛說的一樣。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她一直認為自己做得很好,直到那一日,悲傷與痛苦,猝不及防地填滿胸臆,她不得不借由酒精來麻醉自己,可最後,理智與堅強,卻又被酒精撕成了粉碎,才有了那一箇中秋之夜的驚魂。
其實,義父義母還有夏邸的眾人都是多慮了,就那麼唯一一次的放縱自己,她卻理智全失,以致傷了阿琛。
她怎麼還會允許自己再犯一次同樣的錯?
何況……
望著跳躍的燭火和嫋嫋的青煙,謝鸞因語調飄忽地道,“爹,娘,大哥,四哥、五哥,還有大伯母,姑母,林伯、林嬤嬤……又是一年。你們在那邊,都還好嗎?”
問罷,四野,只聞風聲。
謝鸞因幽幽苦笑,“我又糊塗了。我現在,越來越糊塗。竟是將前世種種,都忘得乾淨了,好似,我本就是土生土長在這個時代的人,竟會相信什麼泉下有知。可我明明知道,人死如燈滅。你們……都早就不在了。”
“不!或許……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會那麼恨,至今也不能走出來吧?”
“不過……沒有關係。上蒼終究還是憐憫我的,竟是將仇人,一個個都送到了我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