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嬸和塗氏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揚州菜,不分主僕地坐了一桌,熱鬧了一回。
夏成勳高興,多喝了兩杯,有些醉,拉著謝璇不讓走,哭著喊什麼“檀兒”,拉拉雜雜說了一堆。
塗氏勸不住,跟著也開始哭天抹淚。
謝璇還好,她早早便從那夜不小心聽到的話中,對這兩人的傷心事,猜出了個大概,謝琛卻是紅了眼眶。
白髮人送黑髮人,大抵是這世間最傷懷之事,亦最無法彌補之遺憾吧?
這些日子,他們姐弟二人一直與夏家待在一處,雖然,進到西安城時,她曾與夏成勳夫婦二人辭行過,但夏成勳問了她兩句,知道她舉目無親,甚至也沒有去處時,便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他們離開,即便,在手中銀錢並不豐足的前提下,還是帶著他們一併住在客棧,待他們,從不見外。
塗氏自不必說,每日裡,照看他們姐弟二人的飲食起居,事無鉅細,就是夏成勳,閒來無事時,也會教謝琛唸書。
這一教,自然發現謝琛不只識得字,還有不錯的基礎。
謝琛這樣的年紀,若是尋常家底殷實些,又有遠見,注重子女教育的人家,也不過是剛剛啟蒙,或也就是讀過些三字經、千字文的,可謝琛卻已經開始讀四書了,那便絕不是尋常的人家。
謝璇起先還擔心夏成勳會追根究底,到時免不了又要撒謊,畢竟,真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
可是,忐忑了幾日,夏成勳卻是半個字也未曾問起過。
謝璇知道,他心中未必沒有疑心,不過是胸懷寬廣,又存了一分體貼之心,這才選擇了沉默罷了。
謝琛這些日子,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偶爾還會流露出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該有的調皮來,謝璇見了,心中觸動,不由有了一個想法。她一直想要的,便是希望謝琛能夠走出過往的陰霾,像個正常的孩子那般,快樂無憂地長大。
而這個想法,在那夜瞧見夏成勳和塗氏的傷心之後,變成了決定。
他們搬進“夏邸”的第二日,夏成勳醉酒醒來,謝璇帶著謝琛來探望,然後,便是跪在了夏成勳夫妻二人跟前,言說他們家中遭逢鉅變,如今已是孤兒,承蒙夏成勳夫妻二人愛護,若是他們不嫌棄,他們願喚二人為義父義母,承歡膝下,以盡孝心。
夏成勳夫婦倆先驚後喜,簡直是喜不自勝,特別是塗氏,當場便是落下淚來,只這淚卻是歡喜的。
只夏成勳歡喜過後,卻是堅持這是大事,必須要擇一個黃道吉日才行,決不能馬馬虎虎就對付過去了。
謝璇本想說不必這般麻煩,但看夏成勳夫婦二人都是堅持,知道他們這是對她姐弟二人的看重,沉吟了一瞬過後,便也就答應了下來。
夏成勳果真請了先生正兒八經地測算了八字,看了個黃道吉日,而後,選中了十月初一,寒衣這一日,在夏邸中擺設了香案,供奉上三牲鮮果,讓謝璇姐弟二人叩拜天地過後,正正式式拜了他與塗氏為義父母。
謝璇想著,這個日子選得也委實有些妙,寒衣本就是對逝者的追思,過了今日,她與阿琛有了一對義父母照看,或許,他們的家人在九泉之下,也可多了兩分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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