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上門, 喬聲聲就靠在門板上直喘著氣。
耳垂彷彿還殘留著陸爾唇齒間撥出的熱意,帶著一股電流,從頭到腳地流竄,讓她渾身發軟。
剛剛在電梯裡發生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仍叫她心悸不已。
話一說出口,喬聲聲知道陸爾必然是察覺到她發現了,特別是在電梯裡,他還抓住她的手,撕下了以往看似溫和的面具, 不顧她的掙紮,強硬地攥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掌貼上了他的臉。
喬聲聲被他的動作一驚, 見他放鬆了力道,下意識地就想收回手, 陸爾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瞧,鬆垮的力道驟然加緊, 掰起她的的食指,摸上了他臉上貼著創可貼的地方,倏而朝她笑了笑,嗓音低啞,“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傷口還沒好嗎?”他笑了一下, 像是自嘲,“這樣小的傷口,幾乎肉眼都快要看不見, 你覺得會過了幾天了都還沒好嗎?”
喬聲聲只是楞了一秒,寬厚有力的手掌卻是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引領著她的食指撕開那張臉上嶄新的創可貼,露出白皙皮肉上明顯幾道交疊的紅痕,一如前幾天的觸目驚心,紅得像是被人刻意偽裝地畫上去一般。
下一秒,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陸爾捏著她的食指,慢慢地揉搓那一塊肌膚,顯露出紅痕下的白皙無痕,瞧見她眼底的驚詫,陸爾不動聲色地又逼近了一步,鼻尖都快抵著她的,嗓音帶出的溫熱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喬聲聲根本就躲避不了,整個人被陸爾強勢地固定在原處,外人眼底看來像是圈進他懷裡的姿勢,昭顯著無比的親密,他貼著她的耳垂說話,輕聲如同呢喃,“你說,我為什麼不想讓傷口好呢?”
距離太近,四周乃至全身上下滿是來自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緊緊地纏繞著喬聲聲,讓她一瞬間都快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側著頭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陸爾。
那張臉,當真是好看到犯規,從學生時代穿著青春標配的白t恤天藍色牛仔褲白球鞋,帶著滿滿的少年感,一舉一動自能引得懷春少女心跳加速,到如今,襯衫西褲打理得一絲不茍,越發立體精緻的五官,只肖一眼,便足以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電梯緩緩上升,“叮”地一聲門開了,也打碎了喬聲聲片刻的迷惘,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將壓著她的陸爾一把往一旁推開,拔腿就往電梯外面跑,邊從包裡拿起房卡刷地快速開門,反身透過貓眼看見外面無人的走廊,見陸爾沒有緊跟著追來,喬聲聲這才鬆了一口氣,靠著門板緩緩地坐到了地上。
剛剛那樣子的陸爾,實在讓她害怕。
很危險,看似柔和的外表下是強硬,和她那般的親近,都遠遠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喬聲聲從未想過陸爾會喜歡她,可喜歡了,又能如何呢?
她雖感動於陸爾在那麼多年前就喜歡她,那個除了父母和辛姜外無可疼愛的喬聲聲,可在他面前,她永遠是那個自卑的喬聲聲,所以抗拒他的接近,抗拒他的一切,彷彿就能遺忘過去的那些不快,兩人之間存在著那樣的過去,那樣的差距,與陸爾相比低人一等的感覺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根本無法平等地去對待陸爾,也不會有安全感。
一段註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哪怕她對於陸爾仍有著幻想,也不會輕易地去接受,去嘗試。
何況,他說喜歡,就是真的完全真心的喜歡,還是年少求而不得的執念成結?一段讓女人沒有安全感的感情,是男人的責任,同時也有女方自己的原因,她和陸爾,明顯原因在她,喬聲聲也堅信,這段隔了七年之久的感情註定無疾而終,不如就讓它停留在彼此存有幻想的境地裡,至少還能成為一段晚年回憶起來足夠美好的回憶。
所以面對陸爾的步步緊逼,她只能裝傻,只能逃避。
說到底,喬聲聲也有自己自私的想法所在,陸爾並非非她不可,她瀟灑地退出他的生活,這樣日後陸爾回想起當初,不是她毫無安全感的歇斯底裡和情緒極端崩潰,而是不留遺憾,轉身離去的美好背影,何嘗又不是在他心上留下一道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
男人對於求而不得的人事物,總包含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喬聲聲下意識地覺得是陸爾打電話過來算賬了,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拿起手機一看,放鬆的同時又衍生出了無處可藏的失望。
不是陸爾,是辛姜打來的電話。
喬聲聲回國的前幾天,辛姜剛被外派出去進行一個月的公幹,如今回來津安市了,自然要找喬聲聲敘敘舊。
喬聲聲和辛姜約好時間地點,洗完澡後又在房間裡躊躇了會,覺得陸爾差不多離開了,這才急急忙忙地趕去和辛姜見面的地點。
她在國外一直都有和辛姜保持聯系,有時候辛姜去美國度假,還是喬聲聲當的導遊,因此兩人在酒吧裡碰面,倒是沒有多餘的陌生。
喬聲聲是知道自己酒品的,也沒點酒,就點了一杯鮮榨果汁,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辛姜講話,“對了,這週三的同學聚會你去嗎?”
聽了辛姜的問話,喬聲聲下意識地皺眉,說實話,她不太想和以前的人見面,特別是高一那個班級,不等喬聲聲說話,辛姜卻是開了口,“去吧,最好出現在他們面前狠狠打那些人的臉,叫他們當初狗嘴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