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聲聲頓在原地的幾秒, 陸爾已經鎖好車快步走向門口,修長的手指在密碼鎖上摁了摁,大門便應聲而開。
陸爾生得高大,喬聲聲從背後看只能看得見他襯衫下因解鎖而微微有些彎曲的脊背,也擋住了她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
陸爾一回頭就看見喬聲聲盯著門上的密碼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底衍生出些許的擔心,照理說她應該還沒那麼快察覺,剛剛他解鎖的時候也十分注意不讓她看到,但他畢竟不能當面開口直接詢問, 只能隱下因她而起的慌亂和怪異的情緒,以及因害怕她厭惡躲避的,將要沖開一切束縛的暴戾與不管不顧, 扯唇朝喬聲聲說道,“進來吧。”
“啪”地一聲, 開關被按下,灑下一室明亮, 也讓喬聲聲的視線變得清楚起來。
別墅裡面的裝修是偏冷色調的歐式風格,牆壁上掛著極具格調的藝術品,各種陶瓷器皿、玻璃器皿,明顯一眼可見的,是客廳連線旋轉樓梯的走廊, 擺著一面整櫃的紅酒及狀態不一的玻璃酒杯,盛紅葡萄酒的半球形高腳杯,盛白蘭地酒的漏鬥形高腳杯, 盛香檳的雪利杯,勃艮第葡萄酒杯等,喬聲聲是知道有些講究的人,不同的酒需要用不同的酒杯來盛放,得虧她父親是個酒杯收藏愛好者,喬聲聲耳濡目染之下懂了點,也才能一眼分辨出各色不同的酒杯,雖如此,思想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又疏遠了陸爾一分。
從一個人的居住環境便可以看出他的性格,喬聲聲不知道陸爾的家庭背景如何,估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國內導演哪幾個像他一樣,肆意妄為,怎麼喜歡怎麼來,哪個不是順應時代社會潮流,他能夠另闢蹊徑,獨特獨行的前提,也必須是有足夠的資本底氣,陸爾這番,說好聽點是生活講究,說難聽點,是公子哥的奢靡風氣,金錢簇擁著他們,哪裡需要旁人的半點真心,怕是他們自己,也只把真心二字當成笑話。
何況,客廳正中央的琉璃吊狀大燈,名貴而冰冷的傢俱,幹淨得發亮的瓷磚,冷色調的布藝,昭顯房子主人品味與生活精緻的同時,冷硬感也直面而來,一如陸爾其人,高高在上,冷冽得他人難以靠近。
陸爾關上門,彎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放在了喬聲聲的腳邊,喬聲聲低頭看了一眼拖鞋的顏色,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一陣怪異。
單身男人家裡專門擺放著為女性準備的拖鞋,陸爾這是打算金屋藏嬌?
因為喬聲聲腳下穿的是一字式扣帶高跟鞋,陸珩又賴在她懷裡不肯下來,喬聲聲根本抽不開手去換鞋,剛想和陸珩商量讓他乖乖下去,就見陸爾已經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伸手搭上鞋釦。
喬聲聲穿著九分的淺藍色牛仔褲,像是稍微加重力氣就能隨時被人掰斷的細長雙腿,露出白皙柔膩的腳踝,瘦弱得一掌可握有餘,陸爾的呼吸在目及一大片肌膚時重了幾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裡那沖破柵欄的猛獸,在體內肆意奔走,激起一片灼熱。
喬聲聲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一步,整個腳踝卻是已經被陸爾掌控在手掌心裡,緊緊地圈著,竟是撼動不了一分。
陸爾的指尖不像掌心那般的冰冷,反而帶了點溫熱,喬聲聲的腳踝因外露著有些冰涼,冰與火的觸碰交疊輕易地引起一片酥麻,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陸爾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摩挲著那一片肌膚,粗糲的拇指帶著明顯的觸感,讓喬聲聲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腳踝被人抓在手裡的感覺,喬聲聲之前從沒經歷過,心裡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陸爾將鞋釦解開,輕柔地抬起她的腳,也沒立馬放開,拿起放在一旁的拖鞋,圈著她的腳踝套了進去。
腳下踩著拖鞋,久久卻不見陸爾起身,喬聲聲低頭看去,入目是他的發頂,而他低頭似乎在凝視著她的腳踝。
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和反應,可被他看著的肌膚如火燒著一般的發燙,整個人也是熱得不成樣子。
靠得太近,就連他若有若無的溫熱唇息輕易地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提醒著她此刻和陸爾的處境。
他仍是半跪著的姿勢,挺直的腰板,仍帶著一身的傲骨,可兩人的位置彷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陸爾,而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彷彿是她心甘情願的裙下之臣。
陸爾鬆鬆地握著喬聲聲的腳踝,使得她能夠從陸爾的手裡抽出腳來,垂放在身側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反複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對於喬聲聲的動作,陸爾怔了幾秒,卻是極快地收斂住自己在喬聲聲面前所有不該有的情緒,站了起來,“你抱著陸珩不方便,我就自作主張幫你換鞋了,你不會怪我吧?”
語氣裡,有他都察覺不到的小心翼翼和討好。
他的眼睛很真誠,彷彿就真的只是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
喬聲聲突然地就釋懷了,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呢,自己手裡抱著他的侄子,於情於理他這番作為沒什麼問題,搖了搖頭,“沒事。”
“你要喝果汁還是白開水?”或者是酒,陸爾嚥下自己最想說出的話,朝喬聲聲問道,轉身就往廚房裡走。
“不用,我馬上就走。”喬聲聲急忙說道,她可沒有想和陸爾敘舊聊天的打算。
聽了喬聲聲的話,陸爾的腳步一頓,回身朝陸珩看去,接收到陸爾的目光,陸珩倒是十分上道,在喬聲聲懷裡撲騰著小短腿,“小嬸嬸我們上樓吧。”
陸珩給喬聲聲指路二樓轉角的房間,喬聲聲一走進去,立馬就判定這是陸爾的房間,顏色比較暗,黑色的窗簾布藝,與窗簾同出一色的黑色床單,黑色的櫃子和黑色的鏡子,整個房間主題以黑色為主,給人穩重低調感覺的感覺,也透露著一股冷硬,比較一眼引人注意的是,床腳擺放著紅色的蘑菇座椅,以及床上明顯有些不搭的毛絨玩具,大概都是陸珩的東西了。
陸珩也只有在每年幾次的父母出去二人世界了,除了回陸家和老人住在一起,便是過來找陸爾,加上別墅一片空曠冷清,到底是小孩子,比較害怕,死命地想和陸爾一起睡,陸爾沒辦法,也就只能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