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奪走了他的天使姐姐,醫學院高才生奪走了他夢中回憶,花季少年叛逆青春,他在醫學院高才生和馮玉耳結婚的那天晚上,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喝了一瓶五十三度高粱白酒。”
“至半夜時分,他忽然醒過來,發現身體下面溼漉漉的,開燈一看,卻是一攤血。”
“他這才明白,暗戀便是暗傷。”
“他開啟窗戶,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身體上,照在廣袤的大地上,他看見馮玉耳老師站在樓下等他,於是腳朝天,頭朝地,像大鷹一樣猛地紮下來,一直鑽,一直鑽,一下子就穿到了省市水牛區蟠桃路地鐵站。”
“我母親燕門玉開著黃色法拉利,看見一個髒兮兮的人在翻垃圾箱,然後掉轉車頭回去,把他拉上車,帶回家!”
“我姥姥和奶奶給他換洗衣服,讓他洗了個熱澡,墨掉,就脫胎換骨了。”
“他到了我們家之後,我奶奶和姥姥害怕我的叫聲傷及他的五臟六腑,於是把他關在地下室,只為家裡添口人,多點陽氣。”
“哪知那小子不怕死,半夜時分,他居然繞道地下車道,來到地面上,看見我房間還亮著燈,就走上來,推開窗戶,撩起簾布,看我和西門歡睡覺……。”
“玉耳,”林正義聽到這裡打斷她的話問,“你說墨掉頭朝下腳朝上,一頭扎進月光裡的?”
“他親口這麼跟我說的。”
“哦,”林正義思索著,自言自語地說,“穿下來容易,穿上去……嘛,到底得不得行,恐怕就難了。墨掉那小子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穿到地下世界也不忘記馮老師,這樣的人地下世界喜歡,地面世界也不會嫌棄啊。那麼現在問題就在,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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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林正義調轉焦頭看著西門歡,緊緊地看著西門歡。
西門歡不知所措,他先是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迅速抬起頭看著林正義,笑著說:
“父親,你這麼看著我有點不好意思。”
林正義沒有說話,還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在他身上看,往身裡看,往心裡看,好像什麼都沒看到,又好像什麼都看到了。
林正義那雙眼睛一會兒眯成一條縫,一會兒瞪得跟燈泡一樣,忽亮忽滅的,嚇得屋子裡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關鍵時候還是麗人院出來的女人有膽識和見解,方蓮端起茶盅,走到林正義跟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爹,你累了吧?要不先喝口茶?”
林正義仍然沒有出聲,伸手一攔,把方蓮攬到身後,方蓮在麗人院什麼主兒沒見過?什麼場合沒有見過?
她順著林正義收手的時候,又走到林正義順手的一面,把茶盅舉到老爺子眼前:
“爹,你就喝口茶吧。”
林正義用同樣的辦法把她攔回去,她又以同樣的路數回到公公跟前:
“爹,這茶剛剛好泡開,你嘗一口,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