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為何,武帝發覺自己瞧見人盛怒,甚至還不顧尊卑直接掀御案,沒來由的怒火就降了一點點。
“所以呢?”
“你能不能先耐著性子試探一二,依赦兒說的後事諸如今歲嚴冬,江南等地有雪災。人禍可以騙你,但天災總不會。”
就差掐著肩膀要搖醒自己,武帝一時間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時不過剛創國,一切秩序正逐步建立中,即使把皇權的尊榮強調了千萬遍,可是成長在戰亂中的賈代善壓根沒這意識,頗有捨得一身剮,能再拉個皇帝下馬的氣勢。
他曾以犯上作亂大不敬連累賈氏九誅為由威脅賈代善喝藥,可這人依舊死撅,寧不要救駕之功,也不想喝藥。
氣得他灌了賈代善滿頭藥渣,隨後跟人打了一架。
然後他頂著雞窩頭,氣喘吁吁的逼賈代善喝下藥,再然後……他近戰的身手愈發好了。
他們的友情也漸漸培養出來了。
若認真追究起來,賈代善這些年立的戰功都不夠用來填犯下的大不敬之罪。
見武帝眼中似乎鬆動,賈代善默默告訴自己再撐一會,氣勢上壓倒對方。如今不同往日,上面沒爹撐著,做不到以往賈先鋒時的肆意。
可剎那間湧出些忐忑之情,卻又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
於是賈代善語氣不知不覺弱了下來,再一次解釋道:“我為赦兒考慮過,可是也想著政務,還有你與殿下之間的父子情。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太多的矛盾,何不趁早化解?而且別說人禍可提前避免,就是天災,也能趁早做預防!赦兒這混小子叫嚷著要趁此撿功績,可是他就算能耐了,升官了,可也還不如我死後留給他的爵位。可是這些你知曉,縱不留名青史。但我知,你愛民如子,想創盛世。”
先前的怒火將渾身的血液灼熱,武帝感覺四肢百骸的熱血滾滾而來,心間一根根名為家事國事天下事澆煉出“孤家寡人”的鐵柵欄被緩緩融化。
“朕要人質。”武帝眉頭一挑,一本正經道:“等冬日天災,萬一趁此期間,你們跑了怎麼辦?起兵謀反了怎麼辦?”
“赦兒不是在宮裡待著嗎?”
“不過老大罷了,你還有老二呢?更何況沒了這兩個,你難道還不能在生一個?”武帝嘴角勾著一抹笑意,瞧著近在咫尺拍桌的賈代善,眯著眼幽幽道:“你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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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實沒料到武帝會這麼提要求,賈代善整個人不由一愣,但是當武帝那雙若古井毫無波瀾,讓人看不透心意的雙眸看向自己,透著絲看好戲之意,忽地腦子裡一緊,嘴角不自禁的掛著笑意,反調回去:“可以,我住哪?當爹的總不能比兒子住的地方差吧?”
武帝:“…………”
“還敢挑?”武帝怒,揮手示意賈代善滾下去,“這筆賬朕記得!犯上作亂大不敬,又牽扯鬼神一說,看你拿什麼功績來補!去把賈赦那兔崽子給朕叫進來,你滾出去!”
原本還走的萬分放心的賈代善雙腳一沉,“他腦袋裡裝的事情,現在還沒準我知道的多。”畢竟,司徒晨也說過一遍他知道的後事。但不是他埋汰自家兒子,只說過一遍的話,賈赦鐵定記不住。
“誰要知道了,你自己留著攢政績,彌補今日所犯下的罪吧!”武帝冷哼著:“朕是招人過來,想問問他對未來媳婦的看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