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有想到夜修冥會提出這個問題,奉青天遲疑了一會兒才苦笑道:“若是草民告訴陛下,不但不是病逝,而且還去世得冤枉呢?”
這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他原本打算按照那些老人說的那樣全部吞嚥進肚子裡,可事到臨頭, 他才發現自己做不到。
夜修冥沒有片刻猶疑,“自然平冤昭雪。”
奉青天沉默片刻,道:“當初姜家為皇商,雖然沒有人在江淮為官,可商場如戰場,姜家盤踞數年,在江淮的勢力一日比一日盛,原本我父親沒有打算管此事的,只是……”
“姜家負責江淮事務的旁支家裡的一位小姐,不知怎麼的,就非要同奉家聯姻。”
“父親不願意,和姜家鬥了大半年,才發現姜家手段驚人,早就將江淮各個地方疏通了,反倒是他自己官途不順,憑白還惹了上面同姜家交好的大人。”
奉青天這話說得還比較委婉了,當時那豈止是想要聯姻。
姜家的那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無所不用其極勾引奉青天不說,還差點爬上了奉青天的床,這也是奉青天為什麼對女人一點也不感興趣的原因。
“後來父親想要將姜家的所作所為傳往京都,不知道被誰走露了風聲,第二天下人便看見他上吊在自己房間裡。”奉青天涼涼笑了一聲。
“只怕姜家自己都沒有想到,奉家滿門上下後來死的死,逃得逃,還真的將我這個奉家的小少爺逃了出來。”
他也不是逃出來的,是奉家的老管家和自己的兒子,一個扮成自己的模樣,一個守在一旁,因為他常年不在江淮而在外求學,是以根本就沒有人發現死的人並不是他。
馮有銀站在奉青天背後,原本乖巧的臉色露出一抹詫異,又很快地垂下目光。
虞子蘇皺眉道:“可是京都沒有……”話語戛然而止,虞子蘇覺得自己有點蠢,姜家勢力盤結,再加上前往江淮就任的郡守是自己人,有心掩蓋,傳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姜家手段很多。”奉青天明白虞子蘇的不解,“草民也是在暗處躲了一年多,等到風聲過去,才敢出來,也幸好,時間一長,草民這模樣,也漸漸不和以前一樣了。”
他以前和奉知禮長得很像。
夜修冥看了一眼他削瘦的肩膀,沉聲問道:“你有姜家的證據嗎?”
“證據?”
奉青天彷彿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聲音一下子驟冷,不過不是對夜修冥等人,而是落在了半空中。
“人證算不算證據?姜家和連家在江淮爭相走私官鹽的賬冊算不算證據?……”
“姜家和連家走私官鹽?”虞子蘇驚訝道:“姜家不是朝廷欽定唯一可以自己運輸官鹽的商戶嗎?怎麼還會去走私官鹽?”
連家走私官鹽一事她是知道的,當初從連家拿出來的賬本上還記著這玩意兒,可是姜家,不論從哪裡看,都沒有必要啊?最賺錢的産業已經握在自己手裡,何必還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奉青天嘲諷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走私官鹽賺的錢,比正兒八經做生意賺的,可不止是一倍兩倍的問題……”
虞子蘇恍然大悟,她對這裡面的彎彎道道也不清楚,不過卻不會不懂裝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