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紛紛揚揚,鵝毛般飄落下來,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白皚皚一片,花園中央的城堡彷彿冰雕雪砌,連塔尖也凍結成筆直的冰柱。
但垂落著金邊刺繡窗簾的窗戶裡卻暖意融融,將凜冬完全隔絕在窗外。壁爐裡柴火燃燒得正旺,偶爾噼啪一聲,濺起幾顆火星,熱度轉瞬即逝,都熄滅作了灰燼。
貝茜蹲在地上,長長的裙擺拖在身後,因她手肘拄在膝蓋上託了腮,衣袖便滑落下來,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膚。
這個城堡實在太大,光建造就花了十數年。即便已經跟安娜貝爾逛過一遍,但對於沒經常走動的地方她還是很陌生。好在處處都有人,倒也不怕走丟。
她走了幾層樓,不想再走,就在這裡停下。
一同停下、正在旁邊喋喋不休的卻是之前一起去看夜景的麗塔。
赫恩想著貝茜這幾天在城堡裡沒有出門,恐怕有些悶,便問她想不想邀請麗塔進城堡來玩。
彼時貝茜正拿著筆在紙上寫字。
時代不同,用語也有變化,雖然能溝通,但新的詞彙她也該學一學。
赫恩站在旁邊看。
除開肚子餓主動挨近他要摟著吸血的時候,平日裡她總是不黏人,即便在同一個房間也只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情,專注得有時候忘了他在。
不知該笑還是該嘆氣。
這幾天下雪倒也有下雪的好處,太陽不出來,她便精神一點,白天睡覺的時間也短,能從臥房裡出來同他多待一會兒。
小手捏著羽毛筆往瓶子裡蘸了墨水,仔仔細細地在紙上抄寫單詞,許久不動筆手生得很,寫出來的字扭得可愛,勝在能夠認清。
貝茜往攤開的書本上看了一眼,正要繼續寫下一個,手背卻被伸來的溫暖的掌心包覆了,身後軀體貼近,聞見的就都是赫恩的氣息。
很香。
就算此刻不渴血,這股香味也很誘人的了。
“拼錯了。”赫恩道。大手帶著她將方才寫的單詞改了一個字母,“是寧芙。”
“寧芙指什麼?”貝茜轉頭問他。
他溫聲道:“寧芙是我母親的名字。”
赫恩往窗外望了一眼。天空仍陰沉沉,雪沒有要停的跡象。這樣的天氣行路艱難,倘若到偏僻之處,要找個歇腳的地方都不容易。
維克託不在,如果在必定要感嘆:國王和王後旅遊到現在不見蹤影,整個王宮,最讓人省心的就是王子殿下了。
提到王後,赫恩的目光便很柔軟。見小人兒抽了給他握在手心的小手,轉回身去翻翻書,又問自己“上面說寧芙是個節日”,便道:“父親娶了我母親之後,用她的名字定下一個新節日。算算日期也快到了。”
貝茜聞言默了一下,小手握著筆將寧芙這個名字又抄一遍,問:“什麼樣的節日?”
“情人節。”
往後又或多或少地說了些閑話,貝茜抄著字,赫恩開口她才接一兩句,說到後頭,赫恩就問:“你想請那位叫麗塔的小姐來玩嗎?”
不過才幾日,貝茜對麗塔這個人自然有印象,並不討厭她,正好還想問關於弗雷德的事情,便順著赫恩的意思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