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暫時壓下去的不安的第六感又隱隱開始作祟。
尤其當日含笑的那句“他將蘇醒”,比起威嚇,更像預言。
“他的燒還是沒退下去。已經叫了另外一個醫生來看。”赫恩道,“等他狀態好一些,就帶回王都。”
他這麼淡淡地交待兩句,向來不怎麼表露負面情緒的,此刻也能夠聽出幾分擔憂。
好友莫名其妙的病纏綿著,想必赫恩的心情也好不起來。
不過是在貝茜面前才稍稍放鬆些。
他放了她在床上,和衣陪著一起躺下來,即便隔著一層被子也是靠得很近,見貝茜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自
己,抬手輕輕覆在了她眼上,能覺出那睫羽在掌心一下一下顫動著。
“睜著眼睛怎麼睡覺?”他問。
貝茜沒有說話。
“這樣久沒有閉眼睛,暫且休息一下。”赫恩道,“今晚沒有下雪,如果想到再到外面走走散心,我過一
會兒就叫你起來,好不好?”
貝茜這才點了頭。
在他掌心籠罩下來的一片黑暗中她閉了眼睛,待那大手慢慢地拿開去,便側轉一下小身子,面對著他睡。
這麼樣離那沉穩的心跳聲就更近一些。
撲通,撲通的,數著那心跳的頻率,倒終於暫時拋開了這兩天一直在想著的事情,放空頭腦,逐漸逐漸就
入了夢。
卻不知道睡著也只是片刻安生,夢境裹挾著從前不期而至,直攪擾到她再度睜開眼睛。
當然那已經又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今晚大概註定不大太平。
這宅邸裡還有許多人的心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人仍昏迷不醒著,見不著面,能清楚他此刻狀況的怕是隻有獨自一人趕來、徑直進了臥房閉門至今的鋼
琴師。
“蘇大人在裡面待的時間也太長了些。”有個士兵道。
但沒有人去請他出來,以免擾了病人的安眠。
蘇便也就一直在弗雷德床邊坐著。
他的姿勢自將手放在弗雷德額頭上開始至今便沒有變過,面色沉靜如水,偶爾抬了眸去看沉睡著的將軍的
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