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笑起來越發像希裡蘭德。
不同於赫恩春風拂面細水慢流一般的溫柔, 溫暖得要讓人在他低低的說話聲中安心眯眼睡去, 這位將軍原
本冷若冰霜的漂亮面容上浮現一抹笑意,即便冷笑也如同冰雪消融, 堪稱驚豔的了。
也有一點不同於希裡蘭德——希裡蘭德並不很經常笑。
貝茜記憶裡的這個吸血鬼十分強大,強大到動動手指就能要人命的地步,很少有物事能夠取悅他, 倘若他
流露了笑意,要麼出於兩分對螻蟻的蔑視, 要麼是終於來了興趣, 願意同挑起他興趣的人周旋些時間, 藉以打
發漫長又無聊的時日。
他在她面前倒不太吝嗇揚唇的動作,大概因為翻覆她於股掌之間有那麼點兒意思,直到她最後一段記憶
裡,這種興致也還沒有退去。
被變成吸血鬼的最初一段時間裡,貝茜痛恨他, 連帶著抵觸他的血, 逃跑幾次失敗被抓回來之後終於放棄,
將自己關在房間不願意出來。
希裡蘭德的住宅又大又空,房間裡陰森森一口棺材, 即便鋪了厚厚的軟紅,看著也很怕人。
貝茜只蜷縮在角落裡。
血族一段時間不喝血是不會死的。
這當然是後來的總結。
對於彼時還是血族新生兒的貝茜而言, 身體的急劇轉化更需要新鮮血液幫助適應, 她意念裡不願意喝血,
本能卻叫囂得越來越厲害。
希裡蘭德沒有出現。
一門之隔, 他彷彿耐心最好的獵手,奢侈地消磨大把時間,願意就這麼無言地等著,直到貝茜那一點子無
意義的堅持都磨成妥協為止。
他並非不在,他無處不在。
餓意熬得貝茜很痛苦。她聞嗅著空氣,能夠清晰聞嗅見自己對血的渴望。
這種渴望越發強烈,甚至要撓破血管流出皮表對她咆哮。
好似身體裡住了只可怖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