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用金錢和物資去衡量的。”
莫曉無法喚醒一個頑固偏執的父親,但這些話,他希望能夠替顧言忱說出來,在父親,他至親的血脈面前,他受到了多少的委屈和不公。
莫曉看著顧平生離開的方向,直到空落落一條走廊,不知哪來的風,吹起了她的裙擺。
陳最拍了下她的肩膀,“先進去吧。”
莫曉收回目光,收斂起情緒,才走回病房。
另一邊,顧平生坐到車上,一路無言,仔細看去,向來自信沉肅的面容竟有些灰敗。
助理在副駕駛座,目光透過後視鏡偷瞄了他好幾眼,幾次欲言又止,到了岔路口,他問:“顧總,是去公司還是回家?”
公司,是他的戰場,有無數員工敬畏他,依仗他,他是掌定乾坤的將軍。
家,偌大的房子,奢華昂貴,卻從來沒有家人,需要容身的地方只有冰冷一張床,他不過是個孤寡老人。
顧平生沒說話,助理按照他的習慣讓司機把車往公司開。
老助理很瞭解他,察言觀色,試探著輕聲開口:“顧總,對昌盛集團的狙擊是否還要繼續?”
這是一場謀劃已久的商戰,在淩莫栩赴美之際給昌盛集團最沉痛的打擊,最大程度削弱昌盛的實力,奪取市場。
商場無情,人卻有情,助理相信今天早上一番,顧平生是有所動容的。
顧平生眉目不動,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靜默良久,半響,他說:“你把他這幾年拍的影片收集一下,我有空看看。”
助理得到一絲安慰,又道:“我看淩小姐是個好姑娘,不知道您早上聽到沒有,她對言忱說:你和爸爸好好說話。”
是爸爸,不是父親。
助理感慨很深,“您想想,言忱多少年沒叫您爸爸了。”
再大力強硬的積壓,再粘合的膠水都不見得能夠修補裂痕,有時候修補裂痕的不過是一句話,輕柔得像水一樣,浸入每一個缺口。
顧平生眸色微緩,想到了兒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知道你向來雷厲手段,但要是還念及半分父子情誼,請不要傷害她和她的家人。”
商場像是舞臺,有人登場必然有人謝幕,以他的手腕,進入一個行業必然是要獨佔鰲頭,所以顧言忱說這話的時候他只是在心裡冷嗤,心軟小兒難成大器。
可現在,他淩厲的眉角軟了下來,好似千帆過盡後終於幡然醒悟,要是他邁出這一步,他恐怕要失去唯一的兒子了。
汽車已經快駛到公司,他問助理:“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
助理心裡有了底,“按計劃進行的話,現在的事態應該還在可控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