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津珩轉過身,發現母親正對著他溫慈的笑。
“母親。”
“我來看看你,前些日子有些忙,都沒時間來看看你。”
他默了默,金色的陽光在他淡灰色毛衣上跳躍,“您在怪我嗎?”
“我什麼時候怪過你?哪怕你為了她在澳洲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我又有沒有怪過你一句。”
“我不是為了她!”他的語氣平靜至極,仿若蟲聞,“我是為了我自己。”
“津珩,我不明白,既然是為了自己,你怎麼也要留住她,哪怕一輩子與你父親反目,你也應該將她留在你身邊,你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因為愛,所以不能。”他仿若心如死灰,淡定又決然,他的心仿若一瞬間沉進那暗無天日的湖底,瞬間周身涼的透徹,唯一值得開心的是,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說出那個愛字。
“你就是傻!如果她也愛你,怎麼會在乎過去那些恩恩怨怨,母親從來不在乎什麼能與不能,我只在乎你,沒有她,你又將如何幸福呢?”
他強撐起一絲淡然的笑,卻是那麼蒼白又無力,“您見過林夢了對嗎?”他不由得收緊呼吸,好像這樣可以緩解一下心裡的痛。
那種感覺很矛盾,就像他本想將她穩穩的放在心底,再也不去觸碰,可那十年的漫長歲月又告訴他,能有人與他聊一聊她的名字又是多麼難得的事。
程夫人黯然嘆上一口氣,“見過了,就在上個月,本想讓她勸你回家,可我似乎幫了倒忙。”
他滿目哀傷,“如果您也曾見過她,您就應該明白,這些年時間劃在她心上的傷到底有多麼透徹。”他禁不住雙目泛紅,於是他慢慢合上眼睛,“就算用我一生的傷去贖犯在她心上的罪都不為過,更何況是我一輩子的幸福。”他再次睜開眼睛,目光之中清澈的像一汪泉,他的神情輕輕淡淡的,溫柔的就像眼中已浮現出她的樣子,“命運對我還算仁慈,可以將我的幸福與她息息相關,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我的幸福才是真正消失了。”
程夫人漸漸紅了眼眶,“津珩,這些年你就像一隻失了控的風箏,而母親手裡這條線,到底是斷了。”程夫人輕輕揉了揉他的手臂,順著將他的手握在掌心,“你說做父母的怎麼能不老,小時候我牽著你的手上學,如今你一隻手掌我用兩隻手都快握不住了。”
“對不起。”
“我知道。”程夫人看著他,“你道歉不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錯了,而是你明明知道這是錯的,還是硬要走下去。”
“津珩,母親只想問你一句,曾經的你是天之驕子,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來,幸福的人生,如今你走到這一步,於家人,於仕途,於人生,你有沒有後悔過?”
“這樣的話我也想去問問父親。”
程夫人詫異的蹙眉,片刻後終於無可奈何的釋開,“我明白了。”她頓了頓,“我來只是不確定你的想法,既然你們之間已經塵埃落定,我不知道你是要留下來還是回澳洲去。”
他溫潤的垂眸,“母親放心,我不會走。”
“那就好。”程夫人松一口氣,強撐著笑了笑,“我回去了。”程夫人拍拍他的肩,“還是那句話,有時間回家吃頓飯。”
他頷首,“讓您擔心了。”
程夫人走後,程津珩依舊立於窗前,雪不知何時停了,他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們踩著雪地去少年宮的日子,那時陽光真好,他不禁微微笑起來,彷彿連同那一刻的心情都躍然心上,林夢!他暗暗在心中為她祈禱,我怎樣都好,但請你務必像從前那樣笑。
林清懷孕三個月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孕吐情況,正好趕上蘇念與阿露來暮珞檉家中做客,她吐得一塌糊塗,於是便告訴她們她已經懷孕的事實。
阿露欣喜,蘇念則硬是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直接將她抱在懷裡,感動的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