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儀如今正是敏感的時候,一點小事不順,就要上升到全家歧視她,哭得淚人一般,傷心得不得了。
小薛氏見了不由得有幾分心疼,但還沒忘記理智:“你這話就說得太過了,家裡人何時嫌棄過你?不過是外頭閑言碎語還未消,就讓你在家裡躲避一時罷了。你年紀還小呢,過得一兩年,外頭還有誰記得這些事?正如你說的,蜀王府不定什麼時候就灰飛煙滅了,就連山陽王妃,如今也甚少在人前露面,沒人會再跟你過不去。你就在家裡好生學兩年規矩,等及了笄,再漂漂亮亮地出現在人前,別人自然只有誇你的。”
秦錦儀一邊哭,一邊道:“我哪裡還敢肖想兩年後呢?眼下家裡人就夠埋汰我的了。今年夏天的衣裳,我也減了一半的份例。祖母如今只捧著那什麼外八路來的黃家千金,哪裡還顧得上我?連說好給我打的新首飾,也都便宜了那黃憶秋。她算哪個名牌上的人?也好意思壓到我頭上!如今連親妹妹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小薛氏心下為難不已。黃憶秋一家的日常供給,都是婆婆薛氏親自盯著,她也插不進手去。女兒的份例被減,她也有些委屈,可婆婆都發了話,她又有什麼辦法呢?橫豎長女如今不必出門應酬,少做幾件衣裳、少打幾件首飾,也沒什麼要緊。
不過為了安撫女兒,她還是做出了承諾:“我拿私房銀子給你再打幾件首飾就是了,你愛什麼樣式的,只管挑去。別再哭哭啼啼的了,叫你祖母聽見,她又要生氣了。”
秦錦儀反而哭得更大聲起來。
小薛氏的丫頭彩羅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小薛氏瞧見,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出來:“什麼事?”
彩羅小聲稟報:“太太叫奶奶過去呢,說有要事要吩咐。奶奶快去吧,那邊催得很急。”
小薛氏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看長女,想到秦錦儀三天兩頭地哭鬧,自己留下來也不會讓她安靜些,倒不如先去應付婆婆那邊的差使,便轉身去了紈心齋。
秦錦儀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離去,只覺得自己真是要失寵了,氣得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掃落在地,接著又委屈地大哭起來。
小薛氏頂著烈日來到婆婆薛氏所住的紈心齋,見薛氏臉上的表情似乎還好,不象是要發火的模樣,才小心地上前行了禮:“太太有話要吩咐媳婦?”
薛氏瞥了她一眼:“儀姐兒又鬧了?你也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兒。外頭有幾句閑話,是多平常的事,何必放在心上?過得兩年,那些人自然就忘了。我到時候會給她再挑一門體面的親事,就算不是親王府第,也不會埋沒了她。她如今成天吵鬧,叫長房那邊的人聽見,只會越發敗壞她的名聲,於她有什麼好處?!”
小薛氏唯唯諾諾地應了。但她也就是應一聲罷了,她拿長女從來都是沒辦法的。
薛氏如今也沒心思多說,立刻就轉進了正題:“咱們家從前陪著皇後娘娘嫁到宮裡去的幾個宮人,如今都在唸慧庵出家修行。她們的家人親友,可有分到我們二房來的?若都在長房,能不能拿銀子去收買得一兩家人?”
小薛氏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提起那幾個舊宮人:“太太的意思是……”
薛氏冷笑:“符老姨娘一直不肯接我的話茬,看來是鐵了心要留在侯府裡享富貴了,這還是親祖母呢,可見給人做妾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以為她不肯跟我們走,我就沒法子把黃家丫頭送進宮裡去了麼?笑話!想要讓人進宮做妃子,又不是隻有求太後這一條路。只要讓皇上見到黃家丫頭,看到她那張臉,還怕皇上會不動心?咱們就給那幾個舊宮人遞話,想法子把黃家丫頭送到念慧庵裡去。等皇上到庵裡祭拜皇後娘娘時,看到黃家丫頭,這事兒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