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沒過兩天,他就聽說秦簡只帶了一名長隨,憤然“出走”了。秦簡氣不過宗房的行事,也有些埋怨三叔祖秦柏逼著他向宗房賠禮,因此一氣之下,就要回京城向家人告狀去。秦簡從京城帶來的丫頭小廝們都驚慌失措了,秦柏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安撫下去。
但訊息卻很快就傳到了秦莊,關於宗房二奶奶小黃氏的非議就更多了,這一回,連帶秦克用都受了牽連。族人們紛紛認為他太過縱容妻子,不明是非,實在不是做宗子的料。
族長很快就宣佈了元宵祭換人主持的決定。大病初癒的宗房嫡長子秦克良,再一次出現在族人們面前。
但秦克用這時候已經沒有精力去跟兄長爭些什麼了。所謂後院起火,小黃氏如今跟孃家人正鬧個沒完呢。
黃晉成派人將侄女黃憶秋送回了她家,黃憶秋一見黃念春,就大哭了一場,話裡話外,都是對姑姑小黃氏的怨恨。
跟黃念春還得從外圍打聽訊息不同,黃憶秋在黃晉成後衙裡住了幾個月,心裡對那一片的官宦人家成員非常清楚,也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聯姻的是哪些物件。
黃晉成說的那位未娶親的六品官員,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並非衛所中人,而是衛所裡一位從三品指揮同知的親侄兒,乃是文官,進士出身,前程大好。對方原訂有一門親事,女方家中長輩接連去世,誤了婚期。等到好不容易定下過門的日子,她又一病死了,以至於這位六品的青年才俊至今尚未娶妻。
對方今年二十三歲了,還是初婚,生得也一表人材。指揮同知家的太太在官眷們聚會的場合裡,就沒少為這位侄兒惋惜。黃憶秋因為一時好奇,還曾經偷看過人家一眼,對那人的身材樣貌十分滿意。她還聽說,對方因為也是寡母養大,所以對於守節的婦人十分敬重,堂叔就是因此才會讓她祖父爹孃回老家去請老姑太太這位節婦出面的。
黃憶秋本來也看上了這個人,只是她暗示了幾回,黃晉成都沒反應罷了。沒想到堂叔是真的有過要把她說給對方的意思,只是事情未曾定下,便沒有多說。他連嫁妝都為她備好了一半,她是親眼見過的。結果,這一切都叫姑姑小黃氏給毀了!
黃憶秋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離開金陵城的時候,她才聽說那位青年才俊的長輩正為他說一門親事,那家姑娘無論相貌家世,都遠遠不如她。倘若不是姑姑小黃氏攪和,這門親事穩穩的就是她的了……
婚事被毀,黃憶秋回到自個兒家中,早已習慣了富貴生活的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待遇上的落差,對姑姑小黃氏的怨恨更加重了幾分。
黃念春被妹妹一訴苦,心裡也火了,跑到秦家宗房去再鬧了一場。小黃氏本來為了丈夫的事,正打算要老實一陣子,討好一下公公婆婆的,誰知侄兒出面一攪和,公婆對她更加不滿了。她心裡憋悶得慌。
這還只是開始。揚州那邊的黃六老爺、黃大爺與黃大奶奶得了信,頓時驚得坐不住了。本來他們都已經說動了老姑太太去金陵,結果如今白費了功夫,心中怎會不惱火?他們趕緊收拾了行李,迅速趕回到江寧家中。待他們從黃念春、黃憶秋兄妹處問明真相,對小黃氏也惱怒得很。
黃大爺親自去尋黃晉成賠罪,黃晉成都沒理他,連個好臉都沒有,話裡話外說的就是:“聽說我安排侄女兒讀書,給她置辦衣裳穿戴,其實都是不懷好意的,我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呢?你們家姑奶奶有通天的門路,能讓你閨女做娘娘,我也就不必拿那些上不了臺面的親事來委屈你閨女了。”
黃大爺聽了,暗罵一聲妹妹說話過分,又一再向黃晉成賠不是。黃晉成聽了半日,勉強消了些氣,卻再也不敢幫黃憶秋說親,也不肯把侄女兒接回去教養了,還說:“我與你們畢竟是隔了房的,說來也算是外人,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孩子有她親姑姑在,還怕沒個好前程麼?”然後就端茶送客。
黃大爺灰頭土臉地走出衛所,心知堂弟這回是真的惱了,一切都是妹妹害的!
他咬了咬牙,氣勢洶洶地朝秦莊的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