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搶先一句:“就叫李子和青杏說,只是碰巧同名好了。他們是兩邊都認得的人,就說他們聽說梓哥兒的舅舅叫何子煜,特地去見過人了,發現僅是巧合,並非他們的嫡兄。何家又能說什麼呢?青杏跟我說了,她會告訴她祖父祖母,當年被流放的時候,嫡母帶著嫡兄嫡姐私下逃走,被馬賊殺了,屍骨無存。何家人聽了他們兄妹的話,難道還真有閑情逸緻,非得跑去興縣打聽?若他們真能這麼做,也不會十來年都沒動靜了。”
吳少英說:“這些年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去興縣打聽李子父親的遺骨落在何處,只是缺路費,何信又不是自由之身,老人家更沒法出遠門,這才耽誤了。如今李子與青杏既然認了回去,日後只叫李子去辦這事兒便是。他會把他父親與姨娘的遺骨接回來,旁人就不必理會了。若是擔心再有旁的變故,想個法子把何信一家送得遠遠的,也就是了。何信是秦二爺跟前辦事的人,這事兒老師跟侄兒說一聲,想必無有不應的。”
秦含真插嘴說:“我有個想法,不如就藉著李子跟青杏認親的機會,把這事兒跟二伯父二伯孃說了,把何信要過來怎麼樣?祖父才得了皇上賜的幾處産業,有在京郊的,也有在江南的。我們家總要派人去管理的。這何信聽說也有幾分才幹,就把他要過來,讓他去江南打理田莊好了。對他來說,這也是個極好的差使。他若是去了江南,他家裡人肯定也要跟著走的。這樣就算何氏和何子煜將來找到京城來,也不會跟他們撞上了。而且,梓哥兒跟著祖父祖母留在京城,也不會有跟何家人碰面的機會。”
秦柏與牛氏對望一眼,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吳少英還合掌笑道:“這法子不錯,何信既然是秦二爺跟前的得意人,才幹自不必說,他的品行又信得過。有他替老師打理南邊的田莊,老師師母都能放心了。況且我聽說他們老家就在南邊兒,何信帶著一家人過去,也算是落葉歸根了,對兩位老人而言也是好事。”
說到這裡,他又對秦含真說:“桑姐兒,你若是覺得青杏不錯,留她在身邊多侍候兩年也行。不過我覺著,叫人家骨肉分離,也不是長久之計。況且這京城裡,想必還有不少人認得他們兄妹的,叫他們的故人知道他們如今在做侍候人的活計,臉面上也有些過不去。等過得兩年,還是叫他們兄妹隨何家人去吧。或是把青杏嫁個體面的小管事,或是叫李子去南邊打理産業,都是一個不錯的出路。他們雖然命苦,好歹也算是官宦之後,叫他們也落得個體面些的結果。”
秦含真想起了青杏口中的唐家。唐尚書可是太子妃的父親呢,現如今在承恩侯府裡教她們姐妹讀書的曾先生,就是唐家出來的,曾經做過太子妃在閨中的琴棋老師。想想曾先生從前見青杏的時候,似乎曾有過些異樣,後來沒再露出來,秦含真也就不曾多問。如今回頭憶起,興許是曾先生認出了青杏,畢竟青杏提過,她生得頗象她生母。唐尚書舊日門生的兒女,如今在給秦家做丫頭小廝,說起來也確實怪別扭的。秦含真覺得表舅的提議很有道理。
她就點頭道:“這樣也好,等何信到江南去安頓下來了,我就讓李子和青杏過去。現在倒是不急。”她還得先從身邊的小丫頭裡挑出兩個來,培養好了,接青杏的班呢。
既然決定了要瞞下何氏的真實身份,那青杏與李子也就不必離府了。但何家那邊要如何說明,還需要他們配合。秦柏、牛氏、秦含真與吳少英四人商議好了,便喚了青杏與李子進屋,將議定的結果告訴他們兄妹,問他們有什麼意見。
李子哪裡有什麼意見?心中感激無比,跪下來向秦柏、牛氏磕了好幾個響頭。
青杏也跟著跪下道謝了,只是她心裡有些捨不得秦含真:“我還想長長久久地在姑娘身邊侍候呢,姑娘別把我送走。我自幼就離了家人,橫豎日後嫁人也是要離家的,倒不如一直留在姑娘身邊呢。”
秦含真笑著拉她起來:“別說胡話,這都是以後的事了,你著什麼急?你現在說要走,我還不依呢。”
青杏這才停了淚。
事情商議完畢,吳少英就要帶著李子去見何信。秦柏吩咐道:“見過你家裡人,也不必回來了。這幾日廣路要搬去燕歸來,又要隨我出門,身邊少不得人侍候。長房雖安排了人,未必如咱們家的周到。李子先過去幫襯著,等遼王府的人來了,你再回來不遲。少英這幾日先委屈一下,叫周祥年從外院挑兩個伶俐的小廝先使喚著,等李子回來,仍舊陪你到隆福寺去。”
李子一聽,便知道秦柏其實還是不想讓他在梓哥兒面前做小廝了,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便答應下來。
青杏隨秦含真回了清風館。秦含真進屋後,把其他丫頭都打發了,只留青杏,壓低聲音問她:“曾先生是不是認得你?要是她知道你跟何家人相認了,告訴了唐家,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