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華拉著繪綠問她都擅長做什麼針線,繪綠一一說明,染秋與畫冬也加入進來。描夏冷眼瞧了一陣子,就笑眯眯地提議,為繪綠舉辦一場迎新小宴。
秦錦華喜歡熱鬧,平日裡各種大宴小宴都辦過。雖然添了個丫頭只是小事,但她這會子心情正好,也興致勃勃地加入了討論。這場小宴,不但是她屋裡的人要參加,她還對西廂房的秦含真提出了邀請。秦含真驚訝又好笑,想了想自己的時間,便笑著答應下來。
秦錦華手下的丫頭們許多都是愛玩愛鬧的,而秦含真手下的小丫頭們,有許多是新近入府,正是貪新鮮愛玩的年紀,見有這麼一個玩樂的由頭,自然也歡喜不已。明月塢內外歡聲笑語一片。
隔壁的桃花軒,與明月塢只有一牆之隔,這些歡聲笑語,自然也傳了過去。秦錦儀剛從花園裡回來,正在埋頭練琴,滿心準備著明日的琴課要一鳴驚人,壓倒所有妹妹們,就被隔壁院子傳來的聲音擾了心神。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秦錦儀問自己的大丫頭畫樓:“那邊院子是怎麼回事?吵得這樣厲害!”
畫樓深諳二房畫風,早就打聽清楚了原委,稟報道:“回姑娘的話,是二姑娘屋裡的繪春走了,二奶奶又送了一個新丫頭過來,二姑娘給她改了名字叫繪綠,這會子一幫丫頭正鬧著要開個小宴,給繪綠迎新呢。”
秦錦儀冷笑:“不過是添個丫頭罷了,這也值得擺什麼宴席?二妹妹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只顧著自己玩樂。”接著她又道,“新丫頭改名叫繪綠?這名兒倒罷了,二丫頭總算沒再給丫頭起名叫什麼春了。早跟她說過,四妹妹的名字裡帶了春字,她的丫頭就該避諱才是。府裡的丫頭們,但凡是名字裡叫了春字的,不是夫人身邊的人,就是夫人起的,我做晚輩的也不好說什麼。可二丫頭與夫人如何一樣?我身為長姐,都向她開了口,她就該改正,可她偏不肯聽,不過是仗著她祖父是侯爺,沒把我們二房放在眼裡罷了。”
畫樓低眉順眼地垂手而立,並不多言,只是靜靜地聽著自家姑娘的抱怨。但她心裡明白得很,其實四姑娘秦錦春的名字常常與府裡的丫頭名字相沖,並不是長房的人有錯。實在是四姑娘年紀小,她這名兒是後取的,是薛家老太太親自在佛前為她拈的吉利字兒,特特囑咐了二太太薛氏與大奶奶小薛氏,定要給四姑娘起名叫錦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承恩侯府裡有許多丫頭,取名都是照著四季來的,必然有很多人會與四姑娘沖撞,薛氏還是聽從了母命,認為這種事自然是主子為先,丫頭的名字隨便改了就行。可是長房與二房長期不睦,又怎會為了二房的女孩兒,勞師動眾地給那麼多丫頭改名?這事兒就這麼僵持下來。
大姑娘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往日也沒對府裡名字帶春字的丫頭如何,卻只沖著二姑娘屋裡的繪春生氣。這裡頭到底有多少是為了妹妹出頭,那真是不好說。
秦錦儀不知道身邊的大丫頭在想什麼,她自顧自地沉思片刻,便問畫樓:“你可曾聽說,被攆出去的繪春,是被送到了哪個莊子上?”
畫樓當然也盡職盡責地打聽過了:“是,應該是昌平那邊的莊子,是夫人早年置辦下來的。咱們府裡平日吃的米和新鮮果子,都是那莊子上的産出。”
秦錦儀眼珠子一轉,笑著起身:“替我把琴收起來,我要回一趟福貴居。”
畫樓不解:“姑娘不練琴了麼?方才曾先生才指出過姑娘幾處彈得不好的地方,姑娘不是說今天至少還要練上兩個時辰麼?”
秦錦儀得意地笑了:“練琴什麼時候練不行?你瞧瞧隔壁鬧得那樣,也知道明兒絕不會有人的琴藝比我更出眾了。我少練一個時辰的琴,可以去辦更重要的事。”她翹起了嘴角,“秦錦華把貼身的大丫頭攆了,我就要把人撈回來,還要變成我自己的人,再給這丫頭改個名字,就叫……金華好了。我倒要看看,那時候秦錦華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