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與長劍相擊,銀色的火花在鋒刃之間明明滅滅。
九落一人面對數十刺客,劍若游龍,身若驚鴻,蹁遷獨舞間步步緊逼,反迫得對面數十人一退再退。
玄色蟒袍的男子終於轉過身來,單手負後,形容威嚴,他笑道:“落兒的功夫又有進境了。”
九落挑開衝向面門的一劍,不敢有絲毫分心,聞言沉聲喝道:“賢王殿下這是何意?!”
數十人招招殺機,分明是不想留她活路。
賢王笑道:“落兒與本王還是這般生疏。”
九落神色微沉,又問道:“小嬰呢?!”
說話間,她手腕一抖,長劍狠狠紮在左側之人的心口,血花飛濺,生機斷絕。
賢王眼神不變,似對這些精銳刺客的生死毫不在意,他有些惋惜道:“阿嬰在生悶氣。”
九落腦中立刻劃過一道白光,雲九洛清晰讀到了她的思緒:三日前,魏國攝政王駕臨大齊,要求大齊以三座邊關重鎮為條件,換取魏國二十萬大軍襄助。
兩國宮宴,九嬰作為賢王的貼身侍衛,進宮陪席。魏國攝政王年近半百,大腹便便,雖尚有威儀,卻據說荒淫無度,殘忍暴虐。他素愛美婢,府上藏有近千之數,月月有舊人香消玉殞,新人乘轎而至。
魏國攝政王在宴會上對九嬰驚如天人,頻頻向他示意,甚至在九嬰為他斟酒之時故意摸了少年那雙修長的微帶薄繭的手。
九嬰已經十五歲,近十年血火磨礪,黑暗侵蝕,他的眉宇早已帶上了無情和鋒銳。可偏偏他眉間一點硃砂,唇紅齒白,生得比女子還要更美三分。
柔與剛,美與惡,這樣的矛盾結合在一人身上,自不必說吸引了多少目光,九嬰甚至因此得了大齊“硃砂郎君”的美名,每每凱旋都引得京都萬人空巷。
賢王對他向來器重,九嬰又在邊關戰功赫赫,別說少年一輩,便是老一輩勳貴也少有招惹他的。
九嬰習得一手好鞭法,九落游龍一般的劍法也是自他身上悟出。
他去歲在漠北驅敵三千里,將敵方主帥一鞭抽於馬下。為昭聖恩,去歲除夕夜,大齊的國君將珍藏已久的鳳喙玄鞭賜予九嬰,並賜下他親筆御書的“鳳鳴鏗鏘”四字。
容色、氣度、武功、權力、戰績、聲名,九嬰一時以“鳳皇”之名傾盡大齊春閨少女。權貴們在他面前更加收斂了氣焰,實在耐不住自家女兒的哀求,至多也就是客客氣氣來求親,被九嬰拒絕了也客客氣氣離開賢王府邸。
九嬰素來高傲,卻生生忍了攝政王的輕薄,回賢王府後,他一頭扎進內室,在溫泉裡泡了整整一天。
然而第二天,攝政王竟親自拜訪賢王,說他身上素有舊疾,久聞賢王府上溫泉極養人,特請賢王允他暫住幾日,將養舊疾,還特點了九嬰侍疾。
九嬰一怒之下,縱馬出城,宿在了京郊的踏雪山莊。
魏國攝政王也不惱,只笑眯眯對賢王說:“本王性子好,可以等,只怕齊國等不起。”
虢國兵強馬肥,已經屯兵五十萬,虎踞於大齊虯龍關外,只等一聲令下,大軍便可開拔,以雷霆萬鈞之力掃蕩邊境。
齊國勢弱,若無魏國襄助,便是九嬰再如何天縱奇才,也無法力戰虢國而勝。更重要的是,若惹怒魏國攝政王,魏國國君一怒之下相助虢國,大齊便是真正的氣數已盡。
九落被管家喚來,聽說九嬰任務完成得好,還以為九嬰名為發怒外出,實則身帶重要任務,卻誰知是賢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