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轉動發出微響,外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半晌,遲疑地敲了敲門。
“咚咚。”
是誰呢?來好心探看他這種芥蟲嗎?狛枝有些好奇,但注意力很快就再次放在了瓷杯上,他將不鏽鋼的水壺放下,再度拿起瓷杯。機械材質的左手還在櫃前,視線卻已慢吞吞地挪了過去,顯得些許漫不經心:
“根本沒必要顧忌我這種廢物啊?請進吧。”
門開了。
靜止的光從停滯的空間一股腦湧入,掛在牆上的石英鐘安靜地走著步伐,嘀嘀答答。
有人忽然站在那裡。
她言不由衷想要邁出一步,卻又前瞻後顧,趑趄不前,將手放在門框上,垂著頭,手指卻又用力收緊了,酒紅的衣袖罩在纖細的胳膊上,抓得門框發出聲痛苦呻|吟。
一點也不一樣,一點也不同。
她終於抬頭望向他。
水杯“砰”的落地,無數的瓷片“啪”的炸開,像是擊打地面的暴雨。揚起的水潑灑了半泓在床,小小深漬泅染開來,像朵綻放的花。
鐘表嘀嗒,嘀嗒。
“……大概有信守約定拼命活著呢,你。”
她開了口。
像是在拼命忍耐什麼,幾乎用盡全力攥住了那點門框,她惡狠狠地盯著那雙蒼綠的眼睛,就像曾幾何時也那樣注視過一樣。
“……”
“……”
嘀嗒,嘀嗒。
奇異的嗡鳴從遠方傳入耳中,彷彿鳥兒撲簌簌的振翅,心跳聲慢半拍地跳動著,逐漸消弭在狹小的空間之中。
……他曾經做過一個夢。
已經忘卻了的夢。
狛枝凪鬥終於動了。
仿若四肢被什麼牽就,機械般動了起來。灰綠的眼蒙上瞑瞑,細小的茫然被瞬間蓋過了,坐在床上少年微笑著,在光與暗的罅隙中,他抬起孤零零的右手,如同降速百倍的節拍器,慢慢地,單調地,揮了揮。
“……喲。”
“……真奇怪。我這種人渣一直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右代宮同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