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不愧是預備學科的日向呢~”
他靠在床欄上,彷彿之前什麼也沒經歷過,海風從半敞開的玻璃窗中湧入,蓬蓬吹起米白色的窗簾。柔軟的白毛在風中微曳,粼粼波浪一樣。
狛枝笑眯眯道:“竟然猜到這個地步了嗎?雖然是平庸的預備學科,好歹也是‘主角’嘛,唔,果然也確實不能小看就是了——痛い!!”
從進來就沒叫過一聲痛的狛枝後半截像是從舌尖擠出的,大概這回是痛得厲害了,密密的冷汗從他額上冒了出來,身體蜷縮了半邊,塗藥的白蘋果頭也不抬,從對方醒來聽到什麼話都不予理會的她終於忍不住譏諷了:“哈?能活蹦亂跳懟人了是吧?你還知道痛?”
其實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明白了狛枝想做什麼,日向七海他們也推測出來了,狛枝賭上了自己的幸運和性命,賭未來機關的“背叛者”一定會挑中裝毒藥的消防彈,他吸食過量毒氣死亡的話,兇手就是那個“背叛者”了。他相信著自己的幸運,相信她不會前來,並刻意製造自己被虐殺的假象,其目的,擁有真相碎片多一點的白蘋果大約比所有人都明白——比日向的推測還要來的明白。……他不是想令“背叛者”處刑。
……可不是被十神撞了一下還會叫疼的人嗎?用膠布把自己嘴封了阻止自己出聲,上藥到這個地步才叫出來,真不錯,很能忍,很棒棒嘛!
“……右代宮同學。”傲慢神色消散了些,狛枝張了張口,有些罕見茫然地。
身旁的人說完就立馬抿了唇,細眉蹙起十分不悅的樣子,大約是因為完全不想理他卻又忍不住和他這種人說了話吧。
——他失敗了。
——毋庸置疑的,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現在該說什麼呢?啊,右代宮同學救了他,把他的計劃破壞到一丁點也不剩下了。啊,真沒用啊……像他這種人佈置的陷阱果然失敗了呢,也是理所應當就是了。……原本他以為只會迎來“背叛者”和“○○○○”兩種結局,不管是哪邊,都是……希望選擇的結局吧,反正和退場的他也沒有什麼關系就是了。……可為什麼,會迎來第三種結局呢?
最後的清創結束了,冰涼的藥膏抹在了傷口上,她塗抹的動作熟練的不像是第一次。狛枝又張了張口,又把連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話嚥了回去,紗布覆蓋,繃帶固定,打結,層層疊疊的白映入視野,空氣中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就和收到希望之峰學園錄取書前的那天的一樣。
微抬了抬手,被包成粽子的胳膊沉重的彷彿鉛一樣,他無奈放棄了:“……那個,右代宮同學。雖然從之前開始我就囉囉嗦嗦說了很多遍了,想必你也該聽煩了……可你右手的傷還是慎重對待一點的好哦?……如果是罪——”
“罪木同學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這樣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徑自把棉簽酒精和紗布丟在狛枝手邊。
接著,她直接伸出受傷的右手,冷漠地。
“喏。”
她看著狛枝說。
“誒?右代宮?之前七海不是——”
日向驚訝吐出話。之前七海明明說要幫她包結果右代宮板著臉在那說自己目前很氣不想要包,七海歪歪腦袋還似乎笑了下……女孩子在想什麼他真心搞不懂啊……
結果他看到狛枝奇怪地愣了片刻。
已經不再流血的手掌凝成暗紅的線,她的眼裡大約是映著“你說你做”。狛枝突然想起來,這是她的手第二次受傷了。
潮濕的海風吹拂在軟綿綿的白毛之上。……為了他這種人重蹈覆轍嗎?
“……右代宮桑,如果沒理會錯你的意思的話,這是要……我來?可拜託七海桑的話不是比我這種廢人更好嗎?自己的傷不加以注意的——”
“哦。”
白蘋果把東西一掃,幹淨利落把醫用箱釦住,身體半轉,舉起藍箱就要往窗戶扔——
然後袖子陡然被只纏了繃帶的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