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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程鑫這孩子跟他的那一班小夥伴,在我去b市的時候, 就已經和上一波知青交換了地方, 因為他們幹活踏實, 就算是女孩子也都不是嬌氣的, 所以,跟村民們處的都非常好,有個什麼困難, 村民們因為對他們的好感, 也會盡量幫助他們的, 就算是他們做的活慢些,村民在互相平分的時候,也會盡量給高一點兒, 以便分糧的時候能吃飽。

禮尚往來, 他們也會盡量幫村民一些小忙, 比如幫助幾個老人打水之類的,讓村民們不住地感嘆,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同樣的, 程鑫他們也直感嘆,這下鄉的地方真是大有說道, 這才相隔多遠啊, 村子的習俗就相差了這麼遠。

有慶幸的, 自然也就有後悔的,只是,路是自己選的, 腳炮是自己走的,這個世界可沒有賣後悔藥這東西的。據說,他們再找到上面要求調換,說村裡人對他們怎麼怎麼地的時候,直接就被批評了一通送了回去,也因此更加得罪了黃旗屯的村民,那結果可想而知。

可能就是因為相處的不錯,再加上也並不願意麻煩我,所以只是來回遇到的時候,彼此打個招呼,然後就過去了,並沒有特意的結交過,他們也更沒有上門過,所以,這次程鑫突然登門拜訪,我自然是奇怪的。

程鑫有些侷促的說道:“俞大哥,您能幫我母親看一下病嗎?”我道:“那得看是什麼病,如果我能看好的,那自然沒有問題。”程鑫低頭,半晌才說道:“我母親是精神病,就和村裡的那個老太太一樣。”

我道:“那她病了多久?你要知道,這病的時間長了,我也不一定能完全治好,另外,我只能治因為受到刺激造成的神經創傷導致的瘋癲或抑鬱,若是天生腦癱等情況,我是無能為力的。不知令堂屬於那種情況,最好還是帶本人來一趟。”

程鑫焦急的道:“不是先天的,是受了刺激才精神失常,只是有十年了,這樣能治嗎?”我回道:“任何一種病症,大夫都是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治好的,我只能說盡量,另外,你最好能知道是因為什麼受到的刺激,她這時間太長了,怕是得需要心理引導。”

聽了我的話之後,程鑫有一瞬間因為難受而扭曲了面孔,然後才說道,他的父親家裡有兄弟姐妹十人,他父親排行第四,因為娶了農婦的母親而遭到父母的不待見,平時家裡的家務,基本都是母親來做。

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他父母不是沒想過提出分家單過,但是,父母在、不分家,所以只能苦挨著,再說,他奶奶即使將大部分的家務都讓他母親做,而另外幾個兒媳婦要麼只做些輕巧的活,要麼像他大伯孃那樣,一天天圍著老太太,陪老太太嘮嗑,但畢竟基本沒打過他母親,這在外人看來,並不算是虐待。

人的五指伸出來還不一樣長短那,自己的子女也有偏疼的,更何況是兒媳婦了,多讓你幹點活又怎麼了?跟誰也說不出理來,只能幹憋氣,再加上,他爸每個月開工資,那是直接就被他奶奶領走了,他們家一分也撈不著,只要他奶奶不點頭,想出去就會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十年前,他母親給他生了一個妹妹,小丫頭是他們三口人的心頭肉,咋看咋稀罕,但是,他奶奶卻不喜歡,不僅是重男輕女,最主要的還是不喜歡他娘,所以,月子也不讓坐,生孩子第三天就得下地做飯洗衣服。

他爸就說,大嫂一天好吃懶做的啥也不幹,平時也就算了,這小玲剛生完孩子就不能輪下班?再說小玲還得照顧丫頭,這一大家子都是死人咋的,就得指著我媳婦兒一個,要不就得餓死是不是?

這下他奶就不幹了,他這大伯孃可是老太太自己相中的,哪能讓這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的不孝子這麼說,這不是指桑罵槐嗎?這件事兒越鬧越大,他爺爺並不在乎誰贏誰輸,更不在乎誰幹活誰偷懶,但是他怕丟人。

最後折中就是,他娘沒出月子之前,活計就全讓大兒媳婦幹,滿月之後,孩子百天之前,這他娘就光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另外幾個兒媳婦分攤,這期間,他娘做飯的時候,孩子就讓他奶給看著,等孩子出了百天,咋分配活,還得聽他奶的。

大家對這說法也只能預設了,但是,從這以後,他爸在家還好,他爸不在家,他奶就更是變法的折磨他媽,不是你大嫂來例假了,今天去替你嫂子把衣服洗了,我替你瞅著孩子。就是你大嫂做的飯不行,我吃不慣,你去做吧,孩子送我屋,我給你看著。

反正,所謂的月子你是別想坐消停了,他和他爸除了趕上的時候,能搭把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年頭,要是被告了不孝,不管是不是,以後也不好做人了。只是,在還有十天出月子的時候,他小妹沒了。

那天,他奶照例讓他媽下地做飯去,孩子送他奶那屋,然後老太太就去跟他大伯孃、三伯孃還有小嬸子打葉子牌,這時候他小嬸子家的堂弟去扒水瓶,一整壺開水就這麼澆在他妹妹身上,暖瓶砸在孩子的頭上,他媽聽到動靜跑進來,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燙熟了的女兒。

他妹妹就這麼在他媽懷裡咽的氣兒,他媽受不了刺激,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一陣清醒一陣糊塗的,清醒的時候,就會哭著要孩子,直到哭抽過去,抽過去之後,他奶也不同意送醫院,而是拿著馬蹄針紮人中,將人紮醒,然後他媽就連悲傷帶害怕的徹底瘋了。

這時,他奶才拿出20塊錢,同意他們分家,並且以後也不用往回交生活費。之後的日子裡,因為他爸的照顧,有錢了就會想辦法帶他娘去看病,時間長了,他娘偶爾也會有清醒的時候,就會想要自殺,省的拖累他們父子。

這次下鄉插隊,本來因為他是家裡的獨子,根本輪不著他,但是,他奶說,只要他替他大伯家的哥哥下鄉,就給拿出200塊錢,他們很需要錢給他娘看病,這才下鄉的。

程鑫說的時候,整個人木愣愣的,就好像是在機械的講述著別人的故事一樣,這是悲傷到了一定的程度。

當初因為他帶頭照顧了盧將軍等人,我替吳老接下了恩情,如今我突破在即,冥冥中感覺到,因果不斷,我是無法更進一步的,所以,對於程鑫的母親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交情,我都會盡力的。

我說道:“那你讓你父親把你母親送過來吧,按照你說的,她偶爾會清醒一下,她的大腦應該並沒有徹底混沌,只是,想想老楊婆子,在清醒的那一刻,她因為生無可戀,最後還是決定走了極端,所以,如果,我讓她恢複了清明,你們父子就要想盡辦法讓她有生的慾望,這個,我這樣的外人是做不到的。”

程鑫點頭道:“我知道,俞大哥放心,不管最後能不能治好,我都會很感激您的!”我笑著搖頭道:“感激就不用了,吳老我視為父親般尊重,他看中和盧將軍等人情分,而你幫助了他們,吳老視你們為恩人,我自然也會想要報答你,所以不用想太多。”

送走了程鑫,顧學禮過來了說道:“小俞啊,剛才村長說物價下調了,我想去買雙襪子和線褲,王叔和花叔也想買點兒貼身用品,想跟你借兩塊錢,另外還得讓你陪著我去。”我笑道:“這算啥事兒,我給你拿錢去,名兒個一早,咱們就去。”

顧學禮擺手道:“錢先不用給我,明兒早上再說。”他們現在的身份,是不能隨意走動的,正常就應該除了幹活和思想學習,其他時候就蹲在牛棚子裡懺悔,能在村子裡自由活動,已經算是特例了,但想要出村子,卻只能打著陪工作人員辦事兒的旗號。

為了不被人挑出來毛病,我看了一下衛生所的藥,打了個補藥的報告到大隊部,大隊長聽我口述了一遍之後,二話不說就給扣了個章,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裡寫的都什麼,他只要人家問的時候,他知道我幹啥去了就行。

村裡,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講的,除非這事兒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誰也不知道,所以,在我從大隊部出來還沒到家的時候,村裡人就都知道我要進城補藥了,再一想到昨兒個村長說,今年物價下調快一半兒的事兒,立即這家過來:小俞啊,明兒個幫我捎回來十斤鹹鹽唄。

那家過來:小俞啊,你看供銷社有沒有白糖,有的話幫我捎回來二斤唄?還有的人家:小俞啊,明兒天你早點兒走唄,幫我買兩斤肥肉膘子,我家一點兒油都沒有了。讓捎東西的人很多,這裡不乏有佔小便宜的,因為之前被騙過,我現在一律都是,拿錢領物,概不賒賬,有兩傢俬下裡就說我是越有錢越摳,願意說說去唄,我是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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